第一百零三章 抬头仰望星空(1 / 2)

“希夷道友。”

“这似乎不符合规矩吧。”

王先生站在书院之中,如神灵掌观天地,对朱仙镇的事物了如指掌,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山巅的道观。

道观中那位呼呼大睡的老道伸了一个懒腰,却依旧没有醒来,仿佛梦呓道:“小有杀心没动手,圣人尚且论迹不论心,何必苛责凡人。”

“大的坏了规矩,若是杀人了,按照朱仙镇的规矩是该一命抵一命,可他没杀成。”

“罚他不许入朱仙镇,诸般造化于他无缘,困于一境,此生不得突破,生不如死。”

“王先生,圣人宽恕,难道不够吗?”

对于一个修士而言,最难受不是杀了他,而是将天大的机缘放在他面前,然后硬生生剥夺走,让其一生都活在悔恨当中。

对于一个修道者而言,大道有缺,比起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王先生却笑了起来,负手而立道:“现在的修行者,哪还有修道的模样,全都在修仙。”

修道者与修仙者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有术,有法,终有道,有着自己的修道原则,自己的终极目标,肯为道去死。

但,修仙者不同,修的不是道,是仙。

何为仙?长生不死,神通广大,高高在上,超然物外,这是仙。

修道者,心力双修,而,修仙者只追求力量,不择手段攀登那大道之巅。

拿修道者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修仙者,有失偏颇。

“那王先生可以出手惩戒。”

希夷道人只是淡然道:“何必来问贫道。”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王先生淡然一语,腰间玲珑玉牌作响,飞扬起伏,如同神人敕命,天地随之而动,大道随之而行,言出法随,莫过于此。

亿万山河之外,问天宗山门脚下,一袭青衫儒士聆听自己腰间白色玉佩的声音,微微一笑,欠身一礼道:“先生,弟子明白。”

海曾只有杀心,没有动手,所以不能惩戒,因为圣人论迹不论心。

海曾的师父坏了规矩,按照王先生的意思是要重罚。

但,希夷道人已经惩戒过了,王先生不好出手惩戒第二次。

所以,那就找海曾师父的师父,找问天宗的祖师,祖师爷们算账。

青衫儒士大袖飘摇,登山而行,大声笑道:“问天宗的飞舞王八蛋……老子来拆你们祖师堂了!”

偌大的山峰顿时浮现万丈光芒,一座座阵法开启,一尊尊修士御剑横空而行。

不止有金丹,元婴修士,甚至有几道蓬勃的元神气息冲霄而起。

金丹元婴在世俗人眼中是仙人,但,对于修士而言,修成元神,证道阳神才能称之为仙。

只有存在元神以上修士的宗门,才能被称之为仙宗。

申公豹念头流转,仿佛也看见了这一幕,微微一笑道:“王先生座下的弟子,真性情啊。”

“粗鄙。”

书院当中的王先生无奈地摇摇头,吐出两个字。

青衫儒士神色一僵,面对严阵以待的问天宗数百名修士,换了一种语气道:“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文化人骂人,讲究不带脏字。

………

算账归算账,救人归救人,亿万山河之外有人拆祖师堂,小小朱仙镇内少年奄奄一息。

徐老道跪下苦苦哀求,朝着四方天地磕头,他知晓小镇上有许多大人物,远胜凡人口中的陆地神仙。

只要他们愿意出手,救陈长生一命绰绰有余。

天象街第一户内一尊貌似神灵的老者,碧发金瞳,端坐在太师椅子,仿佛真是九天之上的神灵,俯视大地众生,无论仙凡皆为蝼蚁。

手中浮现一本册子,仿佛生死簿,记载着众生福禄生死,气运变迁。

无论是朱仙镇蝼蚁的死亡,还是九天神仙的陨落,都不值得他动一动笔锋。

厚德巷的一间偏房之中,有一位冷若冰霜的银发高挑女子,正在一板一眼练拳,眼角余光望向那个先前与海曾攀谈的雍容华贵女子,不带一丝情感道:“你可知我辈武者,为何能压制炼气士。”

那个华贵女子不顾地上的灰尘,扑通一声跪拜在地,磕头道:“自上古时,天理有缺,导致本该登天成神的武夫寿元短缺,但也得天道青睐,武夫杀炼气士,不沾任何因果。”

而,炼气士窃取天机灵气被天妒,在与武夫对战的时候,往往被压制,要高一境才能对抗。”

“如今你也算凝了金丹,一直走下去少说能活数千年。”银发高挑女子淡然道:“炼武大成,两百年便是极限,伱愿意放弃吗?”

华贵女子猛然抬起头,眼瞳中丝毫不掩盖**裸野心,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炙热,沉声道:“庸庸碌碌数千年,数万年有如何,不如快活数十载,看见天下九州风流!”

修仙,在其他国度可能有前途,炼至金丹元婴,能混个国师真人之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在巨唐仙朝御史夜游斩妖龙,天王托塔镇万魔,十八学士喝散鬼王,二十四功臣镇压仙宗,如此赫赫神位,修仙修到猴年马月才能问鼎乾坤。

炼到最后,也不过是二十四功臣变成二十五功臣罢了。

唯有练武,才能燃一世气运,极境升华,以最快的时间踏足巅峰,执掌那巍巍皇权,立足于亿万生灵之下。

况且,练武并非死路一条,眼前这一位便是最大的例子

“那就滚去后院炼。”

银发武神一拳打出,毫不留情将华服女子的金丹轰碎,刹那间,原本青春靓丽的女子顿时白发苍苍,生出鸡皮,变成老妪。

老妪喜不胜收,连连磕头,起身打开后院大门的时候,顿时如同堕入寒冰底蕴,浑身颤抖发冷。

后院之中一堆堆森罗白骨堆砌,一块块长满青苔的墓碑伫立,仿佛一个乱葬岗。

银发武神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五千年来,你不是第一个,我想也不是最后一个。”

死了就死了吧,没有什么可惜的。

世上谁人能不死?

任你绝代天骄,风华绝代,到头来终不过是一掊黄土。

任你冰肌玉骨,艳冠天下,到头来也是红粉骷髅,可笑可悲;

任你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江山,无敌人世间,终究不过青史几行名姓。

一代新人换旧人,眼看那高楼起,眼看那天庭塌,神灵星落如玉,仙人又崛起大地,终究是过路客。

真正能长存,就是那野草,春去秋来,枯了又荣,黄了又生。

“善哉,善哉。”

“众生平等。”

寺庙中,苦多和尚默默诵读经文,目光却望向房梁之上那条头上长角赤红五爪赖皮蛇,似乎希望它能够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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