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想靠飞段血液发掘不死之身的药师兜有点儿不相信这种单纯的视觉诊断。

他向蝴蝶忍申请道：“不如先把这些章鱼带回去在机器上做个检测，看看能否在其血液中发现和飞段有的成分……”

“不必那么麻烦。”

不死川玄弥没有那个耐心，直接把手伸进水缸，抓住一只攥紧手里，“它体内有没有鬼的细胞，我吃下去就知道了！”

【‘鬼’？】药师兜思索着，【倒是个相当贴切的称呼……】

鬼灯水月：“喂，不先烤熟吗？这东西说不定有寄生虫呢！”

可不死川玄弥已经掐断了章鱼的八条腕足扔在脚下，将翕动的头和身塞进了嘴巴，嘎吱嘎吱地咀嚼起来，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味道如何？”鬼灯水月明明一脸恶寒，却还是好奇地贴近了，“不蘸酱也能吃？”

然而玄弥只是嫌弃地把他推开了，阖上眼皮，默默感受自己体内的变化。

漫长三秒后，不死川玄弥的眼睛睁开了。

“嘶——”鬼灯水月一般吸气一边后退，其余人却都围了上来仔细观察。

不死川玄弥原本白色的巩膜却变成了雾霭的灰色，还布满了树枝般交叉蔓延的红黑色的血丝。

这双眼睛，看起来竟属于一具死于窒息的尸体。

但这异变也就持续了两三次呼吸便消退了。

“果然，是那家伙！”

不死川玄弥力竭般地佝偻着身体，谵妄病人般地用双手笼住自己的头部，“那种感觉，我不会记错！那是他的味道，我不会记错的！”

隔着一个世界，隔着一个生死界限！

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再一次在不死川玄弥的味蕾上盘桓。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

蝴蝶忍白皙的面孔几近透明。

即便是早有预料，但着预料被证实了，还是带给她不小的冲击。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义勇跟她说的第一个有实际意义的词便是“鲨鱼”。

三年时间，她本以为那头鲨鱼一直没有消息，说不定早就死在了海洋深处，它到底还是浮出了水面，开始影响这个世界。

“你们干嘛这幅表情啊？”

鬼灯水月望着熟悉的笑容从蝴蝶忍脸上消失，心里居然比看到她笑时还要紧张不安：“雨之国离大海那么远，再怎么也影响不到我们吧。再说，现在已经知道这种章鱼的特点了，大不了写封信告诉照美冥怎么解决就是了……”

“好好动脑子想一想。”

无一郎盯着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是大海。如果鬼血在大海里泛滥，影响的绝对不止是这种章鱼，而是周围所有的海洋生物。

“这片大陆的海岸线有多长？有多少人生活在海边？每天有多少海鲜被运往内陆？又有多少人有生吃章鱼或食用刺身的习惯？”

药师兜最先反应过来：“所以忍小姐是担心，飞段的细胞如果会随着鱼类再进入进食者的体内，那他终究会在人类的身体里逐渐积累。所以到那个时候，发生变异的就是人类了。”

“就像当初那些汤忍村的邪神教徒一样！”鬼灯水月想起了那个给了他莫大震撼的夜晚，“那些家伙，是会吃人的啊！”

自相残杀水月在雾忍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把人类的肝脏掏出来吃掉，他还是第一次见，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刚才玄弥的变化只坚持了几秒，那就说明，这些章鱼体内的飞段细胞少得可怜，并没有突变出更强的能力。”

当年上弦之四半天狗的一小块肉，就能让不死川玄弥鬼化整整一个晚上，这只章鱼体内的飞段细胞，估计还不到那一小块的万分之一。

可数量一旦叠加起来，效果依然非常可观。

蝴蝶忍扬起头来：“如果我们能从源头上消灭这些海洋生物，或许能够避免最坏的事情发生。鬼灯水月！”

“诶？”突然被点名，水月有点不知所措。

“你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处理这种生物了吧？”

鬼灯水月抠了抠后脑勺，试探地回答道：“捞到陆地上烧成灰，绝对不能让它腿脚完整的回到海里？”

“这样是可以。”蝴蝶忍话音一转，“或者把所有章鱼集中起来放在一个坑里，让照美冥用酸液把它们从细胞层面上彻底毁掉，这是所有办法中最保险的。”

要是见过大野木的尘遁，蝴蝶忍最保险的手段恐怕就是从分子层面上消灭这种章鱼了。

“等一下！”鬼灯水月惊喜莫名，求证般地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放我回去吗？”

只要不蹲医院端夜壶，他什么都愿意做。

再说捉拥有隐形能力的章鱼，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你的能力用来捕捉鱼刚刚好。

“除了你，白也一起回去吧，冰遁用在海里，能发挥更好的效果。”

这是蝴蝶忍仔细考虑过的。

既然要去干涉雾隐村的任务，那最好选一些他们熟悉的面孔。

“小南小姐，你看？”

白现在在政务中心工作，算是小南的下属，所以蝴蝶忍才会征求她的同意。

“紫阳花可以先做他的工作。”小南点头同意了。

虽然小南还是不觉得这事会影响到雨之国，但白似乎还有家人在海那边，她若不允许就太不近人情了。

“那就这样决定吧。”

桃地再不斩还在水之国，白想回去看一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蝴蝶忍压根不觉得对方会拒绝这个提议。

“务必尽你们所能，把这种生物消灭干净。必要的话，可以找蛞蝓大仙人帮忙。”

“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他！”鬼灯水月说完就要跳窗离开。

“不是现在！”蝴蝶忍叫住他，望向另一边，“无一郎，你趁白还没有出发，去找他学习冰遁。”

“等一下……”小南出声后才觉得自己有些突兀。

但说都说了，还是把话说完吧：“忍小姐，你要叫这孩子一起去吗？”

那可是水之国啊！即便最近几年名声有所好转，可毕竟是血雾之里。

她曾经和长门、斑去过一次那边，对水之国的印象非常糟糕。

小南不知道无一郎的实力如何，只知道这孩子说话不太好听，派到那个地方去，一定不会得到什么礼待。

“不。”蝴蝶忍当然知道小南在担心些什么，“鬼灯水月说，那些章鱼是从波之国来的。那无一郎还有玄弥你们两个，就去那边调查吧。”

到底哪些鱼有问题，什么程度上的问题，这种事只有能使用通透世界的人才能做到。

况且，波之国孤悬海外、资源贫瘠，遇见忍者的可能性很小。

这两个人，尚没有和忍者作战的经验，可性格上又十分容易引发冲突，去那边正好不过。

“好。”玄弥点了点头。第一次出村的他，因为鬼血的关系，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振奋。

不过对蝴蝶忍的信任，他心里倒是蛮感激的，所以玄弥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次的事情做好。

“可是冰遁的话……”无一郎伸脚在被扔在地上的腕足上一踩，后者迅速被一层寒霜冻得梆硬，“我已经学会了。”

药师兜瞳孔微缩。虽说冰遁是合成类血继限界，拥有者并不稀有，可是你来到雨之国才几天啊？居然可以做到合成一种血继限界？

蝴蝶忍已经有所预料，轻轻颔首：“这样的话，你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

“忍小姐，我有个提议。”小南忽然开口了。

“请说。”蝴蝶忍生怕小南这时候说什么不该让无一郎出去的话。

“不如今天下午和晚上，就把这个孩子交给我吧。”

小南不知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话，“我看他不止是在冰遁上，还有在神之纸者之术上很有天赋。

“这个术本身虽然没有血继限界那么强大，但胜在泛用性却很广，还有很多种变化，可以应付各种各样的危机。

“另一方面，我想看看这孩子，究竟能学到什么程度，……”

她已经想明白了。

看蝴蝶忍今天反常的状态，和她讨论无一郎的事有些不合时宜。

不如趁此机会，一来，教会无一郎更多保护自己的手段；二来，相处之时，她也好弄清楚这孩子的来历。

一旦事情只是乌龙，如此也省得自己贸然开口，在蝴蝶忍那里留下糟糕的印象。

另一边，蝴蝶忍沉默了近十秒。

直到小南紧张地心跳都要把胸口的纸花给震下来了，她才开口说道：“无一郎，你自己决定吧。”

“折纸很有趣。”无一郎没有明着回答愿不愿意，但“很有趣”三个字却足以让小南心花怒放。

“那就这样吧。”

蝴蝶忍知道，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大海那边的飞段之血更重要。

她现在只求这两个人的相处别太扭就行，“大家各自去准备吧，明天八点，再雨隐村外集合。药师兜，你留一下。”

很快，大家跳窗的跳窗，出门的出门，办公室里便只剩下两个假笑天才。

“我决定要用飞段做几个实验。”

蝴蝶忍坐在办公桌后，药师兜站在她的对面。

“麻烦你回去找一下以前的资料，然后休息一会，因为今天晚上可能会熬一整夜呢。如果你打瞌睡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既然是感兴趣的东西，光是想着就已经睡不着了。”

药师兜倒毫不掩饰他对飞段的兴趣。

“不过，说到睡眠这个话题……我倒是很好奇，如果宇智波义勇知道了今天的事，会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不管是有意无意，那只鲨鱼，到底是从他的手下逃生的。”

“……”

蝴蝶忍的神色没有变化，但实际上已经在头痛了。

义勇自从成天开着写轮眼接纳自己的情绪以来，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有了极大的好转。

用无一郎的话来形容，上一世的义勇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摆设，但这次见面，看上去倒像颗含羞草般的植物了——不能说活力十足，但至少有些了生机，不再像是一个行走的尸体了。

要是飞段的血液只是感染了海里的动物，那一切都还好说，义勇大概只会为影响渔民的生活自责一段时间。

可一旦有人类因此变成了邪神教徒那样的怪物，甚至死了人，那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请你先出去吧。”

听到蝴蝶忍声音中那丝难掩的心累，药师兜微微鞠躬便离开了。

蝴蝶原地忍枯坐着，大脑却像飞机的螺旋桨一样高速地旋转。

大约五分钟后，她有了主意，结印通灵出了杏寿郎的餸鸦·要。

她先是跟要简述了水之国章鱼成灾的事情，然后才说明了自己召唤它的目的：

“铁之国是个沿海的半岛，应该也是以海鲜为主要食物的国家。

“告诉杏寿郎，请他调查一下铁之国主要城市的海鲜市场，看看有没有发育异常的鱼类。

“另外，请他关注一下当地最近是否有被诊断为狂犬病、谵妄等精神病类患者激增的情况。尤其那些有钱人。”

忍界的情况有点像是古代的霓虹，许多上层阶级不吃四足野兽的肉，因此以鲜美的生鱼刺身代替。

大部分普通百姓，就算吃鱼也是烤熟了吃，再这件事情上，因此反而没有那么大的隐患。

“是。”餸鸦·要也知道严重性，确定自己记住了蝴蝶忍的每一句话后才追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给杏寿郎大人的吗？”

“最后一件……”

蝴蝶忍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决定道：“等杏寿郎处理完这些事，请他尽快回来代替我守卫雨隐村。我……需要出去一趟。”

“是！”要化成一团烟雾消失无踪，蝴蝶忍起身，慢慢走到窗边看向天空。

可惜，今天和大多数日子一样，看不见太阳。

因为要防备那个小南口中名为“绝”的生物，她和杏寿郎，必须有一个守在这里。

杏寿郎可以通过从漩涡鸣人那里借来的九尾查克拉感受到绝的恶意。

至于蝴蝶忍，则可以随时通过虫子们的交流了解到任何一个角落里出现的奇怪生物。

三年来，一直都是蝴蝶忍坐守雨隐村，杏寿郎则宛如赫利俄斯的太阳马车，在全忍界巡游发热。

可她这一次，不得不交换一下角色。

出差十天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