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军阵地，耶律欲稳率军出击，迎着那声势浩大，席卷着滚滚尘埃的敌军而去。
先前耶律尧光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头，耶律欲稳数次警惕的观察天空，都未曾发现之前那般恐怖的怪异鸟群，心里稍稍的松了口气。
只要是在地上跑的，八万契丹铁骑，多少是有一战之力的。
可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便又悬了起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尘埃之下的敌军也逐渐显露真容。
他，并没有看到人！
从尘埃中冲出的，是一头头身披黑色粗糙铠甲的野兽，每一头都有五尺来高，在尘埃飞扬的阴影下，双目亮着一束束猩红的光芒。（唐尺一尺大概是30cm，这里大概是一米五到一米六、七左右）
犹如地狱中冲出的恶鬼，要择人而噬。
即便身处日光之下，也是看得人脊背生寒，心脏狂跳。
那黑色铠甲之下的，是狼！
一种他从未见过，远比寻常
“该死，怎么尽是些这种鬼东西！”
耶律欲稳更是大惊失色，有怪异鸟群在前，他现在看到这种非人的玩意，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爆炸。
后方契丹军阵地的祭台上，目力过人的世里翎羽同样看清了这一幕，连忙将其转达给耶律尧光。
“不良人当真如此厉害？竟能操控野兽成军！”
耶律尧光也是感觉有些惊奇，却并未有什么慌乱，神色也是在惊诧之后，迅速回归平静。
很显然，这尚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般怪异的鸟群都出现了，再出现些其他的野兽也并不令人意外。
“大元帅，末将可率领白马卫将此人找出并斩杀！”
世里翎羽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向耶律尧光提议。
“先不急，且看耶律欲稳如何应对！”
耶律尧光轻轻摇头，否决了世里翎羽的提议。
父汗曾评价耶律欲稳此人有急智，特别是在战场上，嗅觉极其敏锐，在战场上多次随机应变，出奇制胜，屡建奇功。
他之所以让耶律欲稳撤下来，前去迎敌，自是相信耶律欲稳能够根据战局的变化，做出正确的选择。
世里翎羽的提议固然可以一劳永逸，但风险太大，李星云至今尚未现身，这极有可能就是个陷阱。
当务之急，是破城擒下岐王李茂贞。
届时自可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以不变应万变！
“是！”
世里翎羽应声退下，默默观察着耶律欲稳那边的战况，不再作声。
她所思虑的没有耶律尧光那么多，只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幕后掌控飞鸟与野兽的人，会是此战关键。
南边战场，直面兵神狼骑的耶律欲稳却是没有耶律尧光那般的自信。
那种恐怖的压迫感，不是世里翎羽远远的看上一眼能够感受得到的。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正是破城的关键时候，必须将这群野兽拦下！
当即，耶律欲稳便下达命令，通过旗语迅速传达全军。
在与兵神狼骑接触之前，八万大军迅速分割成十余支队伍，有了那怪异鸟群的前车之鉴，耶律欲稳很怕这狼群冲进大军当中，就是一通狂轰乱炸。
到时候，即便拖延了时间，也会损失惨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他可不想让自己麾下的儿郎给一群畜生陪葬！
还有一点，他也是很警惕的。
幕后之人至今未曾现身，他可不会认为，这幕后之人想保下云州城，只派了这些野兽前来！
这，或许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旗帜挥舞，强弓攒射，一簇簇箭矢飞上天空，化作一轮箭雨朝着兵神狼骑落下。
这是一波试探，试探这狼群会不会如同那怪异鸟群一般。
“叮叮叮~”
箭雨落入狼群当中，发出一阵脆响，箭矢基本都被狼群身上的那层黑色铠甲阻挡。
那黑色铠甲虽然粗糙，但真的硬！
此时此刻，耶律欲稳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这一次的试探很成功。
首先可以肯定的好消息是，这狼群不会与先前那诡异鸟群一般爆炸
其次可以肯定的坏消息是，这狼群的防御堪比重骑，普通的箭矢难伤分毫。
这一轮箭雨过后，完全没看到狼群有任何的损伤，即便有箭矢侥幸从铠甲缝隙中钉入了一些狼的身体当中，那些狼仿佛毫无痛觉，顶着身上的箭矢继续随着队伍狂奔，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哪里是野兽，这分明是一支不输人类军队的野兽大军，这是一支狼骑。
耶律欲稳当即便感觉有些庆幸，还好他没有选择硬碰硬，不然十万大军很可能会被一击即溃。
这些狼骑的战斗力犹未可知，但从那个头与奔袭速度就能看得出来，光是简单的冲撞，就不是他们契丹的轻骑兵能够扛得住的。
好在这支狼骑的速度较之他们要慢上一些，还有操作的空间。
耶律欲稳通过旗语再次传达命令，十余支契丹骑兵迅速执行起来。
利用速度方面的优势，在兵神狼骑的四周穿插纵横，很快就将兵神狼骑团团围住，不过又保留有足够的空间，用与兵神狼骑相差不多的速度紧紧跟着。
随后，包围兵神狼骑的契丹骑兵便在旗语的号令下，纷纷接下马鞍上的配备的短枪，准备投射。
耶律欲稳的思路很明确，既然箭矢破不开那层重甲，那便用短枪！
于此同时，上空展翅翱翔的兵神海东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将之传递给后方正在赶来的姜瞳。
后方的道路上震颤不已，尘土飞扬，一头头披甲野兽有序行军，披甲巨象背着的小木屋当中，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师叔，契丹军已经包围了兵神狼骑，他们见箭矢伤不到兵神狼骑，准备投射短枪！”
“动手吧！”
在木屋旁打坐的李星云猛地睁开双眼，一圈金光流转，随后迅速内敛。
小师侄虽然能够操控庞大的兽形兵神大军，但到底年纪还小，不懂得行军打仗，得靠他来指挥与决策。
“嗯！”
小木屋当中，姜瞳轻轻的应了一声。
旋即，泛白的双眼中银光流转，手腕上的镂空手镯悬空震颤，当中隐隐有白影浮动，发出无声的嘶鸣。
云州城外三里处的战场上，在契丹军投掷短枪之前，兵神狼骑眼中猩红光束骤然大放，顷刻间速度激增，带着一种无比凶悍的气势，朝着前方挡着的两支契丹骑兵杀去。
不过两三个呼吸，兵神狼骑与前方两支契丹骑兵之间的距离便被拉近了三分之一。
耶律欲稳顿时悚然一惊，厉喝道：“快让开！”
跟在他身旁的旗手连忙挥舞旗帜，用旗语传达他的命令。
命令传递的速度很快，兵神狼骑前方的两支契丹骑兵收到之后，迅速做出反应。
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在这个时间里，兵神狼骑已经追上了他们，并毫不留情的冲进了他们的队伍当中。
每一头狼骑都有五尺来高，八尺来长，堪称巨狼，又身披重甲，所谓的契丹骑兵在他们面前，就如同绵羊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兵神狼骑以超越契丹骑兵的速度在两支骑兵当中左冲右突、迅速穿插，狼骑巨大的体型，相应所附带的是庞大的力量，只是简单的埋头冲撞，所到之处，便将整齐有序的两支契丹骑兵冲得人仰马翻。
所自然散发的凶悍气息，更是惊得战马不断颤栗与嘶鸣，如果不是契丹骑兵一个个的都是骑术了得，又与战马极为默契，只怕已然是溃不成军。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
兵神狼骑虽然并未向契丹骑兵展露锋利的獠牙，但面对被冲翻在地的战马与契丹士卒，也并不会吝啬它们的脚印。
巨大的体型，相应的也意味着兵神狼骑有着非同寻常的体重。
当人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混合着清晰的骨骼粉碎之声，从兵神狼骑的脚下不断响起，前方挡住去路的两支契丹骑兵逐渐溃散。
耶律欲稳脸色铁青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支狼骑一直都在示敌以弱，用比他们稍差一筹的速度麻痹他们，等待他们发现这个自己这个优势，并利用这个优势展开作战的时候，再行爆发，一举击破！
这是个很简单的战略，但加上兵神狼骑的特殊性质，就很有迷惑效果。
耶律欲稳虽然警惕着这支狼骑是否会有些特殊手段，却是忽略了这支狼骑会使用计谋。
他虽有足够重视，却自始至终没有将这支狼骑放到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去看待。
这不是所谓的野兽成群，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支在速度上超越了轻骑兵的恐怖重装骑兵！
不过好在，有着前方两支契丹骑兵的阻拦，兵神狼骑的速度有所下降。
旁侧与后边被甩开了一段距离的契丹骑兵重新追了上来，在耶律欲稳这边的旗语指挥下，方才扑了个空的短枪纷纷朝着兵神狼骑投射而出。
一支又一支的短枪划过一道弧线，带着轻微的呼啸声，在空中交汇化作一道雨幕，朝着兵神狼骑倾盆而落。
短枪的破坏力远比箭矢要大得多，随着一声声金铁交击的脆响声中夹杂着稀稀疏疏的沉闷声响，这一支狼骑总算是出现了损伤。
尽管大部分的短枪都被狼骑身上那一层粗糙的黑色重甲所阻挡，但仍有一部分的短枪破开了一些狼骑的重甲。
见短枪建功，耶律欲稳再次下达命令，契丹骑兵再度解下一支短枪。
契丹骑兵的标准，一般会配有三支短枪，也就是说这样的短枪投射，还能再来个两轮。
然而，兵神狼骑并没有傻傻的等待契丹骑兵故技重施，待踏过契丹骑兵尸体所形成的泥泞减速带，速度再次提了上来，留下七八百来头狼骑尸体，逐渐拉开旁侧与后方的契丹骑兵。
这对于上万的兵神狼骑来说，微乎其微！
后方赶上的契丹骑兵不得不避开那一处惨烈的战场，旁侧的契丹骑兵朝着兵神狼骑投出了第二轮短枪。
但由于兵神狼骑的速度再次提了起来，虽说不至于完全扑空，但成效远没有第一轮短枪投射来的好，仅留下了两三百来头狼骑的尸体。
看着那狼骑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距离大军阵地越来越近，耶律欲稳只感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狼骑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已经追不上了。
他们唯一能够阻挡狼骑的机会，就是从一开始就直接选择硬碰硬，用这些契丹儿郎的性命，去拼掉这支狼骑。
契丹军阵地的祭台上，耶律尧光眼睁睁的看着狼骑突破耶律欲稳大军的防线，直奔大军阵地而来，面色不由一沉，眼中闪过愠怒。
耶律欲稳，辜负了他的期望！
还好，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并未让耶律欲稳将阵地中所有的军队都带出去迎敌。
但现在有个问题是，无将可用！
他倒是可以亲自率军迎敌，但问题是他走了，谁来统筹大局？
忽地，脑海中闪过两个名字，沉声与身旁的世里翎羽说道：“传本帅令，命赵思温与卢文进二人率军迎敌，若是不从，就地斩杀！”
此前在中军大帐中斩了耶律海里、耶律苏与耶律颇德三人之后，便下了赵思温与卢文进两人的兵权。
两人虽然一开始力挺耶律海里三人，反对于他，但最后还是很识时务的，他倒是也并未对这两人如何，只是将其软禁起来。
这二人颇有才能，他也是想着等此战过后，再另行重用。
也是没想到，现在就不得不用上这二人了，希望这二人能够如在中军大帐中那般识时务！
“是！”
世里翎羽应声，正欲转身交代白马卫去传递命令却又被耶律尧光叫住：“等等！”
“大元帅。”
世里翎羽回转过身来，恭敬行礼。
“让萧痕笃也率军退下来！”
“是！”
世里翎羽再度应声。
······
夹在阵地当中的大营内，一处由契丹军阵地严密把守营帐内，赵思温与卢文进两人坐于案前对弈。
“文美兄，你觉得耶律尧光会如何处置你我二人？”
卢文进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既然在中军大帐中没有杀我们，将来大概还是会重用你我的。”
赵思温略加思索后，在方才卢文进落下的黑子旁落下一枚白子，神情淡然，不急不躁。
“嗯，不错，倒是无需你我担忧，耶律尧光既然不杀我们，那自然是想用我们。”
卢文进点了点头，他与赵思温之所以到最后放弃反抗，其实就是如此笃定的。
如今杀劫已过，倒是无需忧虑了！
突然，营帐大帘被人从外边猛地掀开，明亮地光线随风涌了进来，相对而坐的两人执棋动作一僵，齐齐望向营帐入口，微微有些刺目。
不过，他们还是看清了来人。
只见，两名白马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走进了营帐当中，当门帘放下，这两名白马卫这才黯淡了下来，直视起来不再那么困难。
“赵思温，卢文进听令！”
两名白马卫可谓是雷厉风行，进来也不废话，分别拿出一支令箭托于手中，直接朗声喝道。
赵思温与卢文进两人对视一眼，神情皆是一凛。
虽说两人都预料到耶律尧光会重用他们，但不应该是现在才对。
耶律尧光之所以解除了他们的兵权，软禁了他们，无非就是不希望插手云州城一战。
现在却是突然找上了他们，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出现重大损失，领兵之人不够用了。
要么就是出现了突发状况，攻城将领来不及撤下，只能让他们顶上！
无论是哪一种，于他们二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旋即连忙放下棋子起身，来到两名白马卫身前，恭敬行礼：“末将听令！”
“大元帅命你二人率大军阵地三万骑兵迎敌，可有异议？”
两名白马卫睥睨着赵思温与卢文进两人，手按在了刀柄上，略微出鞘了一寸。
两人和其老练，瞬间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赵思温低着头眼神微微一寒，卢文进左手猛地攥紧拳头，经过短暂的思考，随后两人又一同恢复自然，抬手分别从一名白马卫手中接过令箭，齐声回道：“末将遵令！”
“还请两位将军即可出发！”
腰间弯刀归鞘，两声细微而清脆的叩响交叠在一起，两名白马卫客气的交代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定！”
赵思温没有作声，卢文进笑着回应。
待两名白马卫彻底离开，卢文进拿着那支令箭苦笑道：“八成是云州城的援军来了，在这赶鸭子上架呢。”
“走吧！如果不接令，你我二人走不出这个营帐。”
赵思温握紧令箭，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才的情形已经很明了了，要么接令，要么死！
“哎~，只希望不要是沙陀骑兵！”
卢文进叹息一声，祈祷道。
······
赵思温与卢文进两人简单整军之后，便率军出阵迎敌。
看着那个头大的吓人，身披重甲的狼骑以奇快的速度狂奔而来，后边远远的还有契丹骑兵在追，赵思温不由面色一苦：“我忽然觉得，能遇到沙陀骑兵都算是好的！”
“不就是个头大点，速度快点，披了层铠甲的野兽吗？有什么可怕的？”
卢文进咬了咬牙，却也只是嘴硬。
他不瞎，看得见那些披甲野兽后边追着的契丹骑兵，这定然是有人率军去防了，只是没能拦住而已。
赵思温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不你先上去是吧是吧？”
“文美兄说笑了！”
卢文进笑了笑，也不觉的尴尬，转移话题道：“文美兄，我们是据守阵地，还是主动出击？”
“都要做，先让人上去是吧是吧，视情况再看是拒守阵地还是主动出击！”
赵思温略作沉吟后说道，在他看来，拒守阵地最为稳妥，但若是敌人孱弱，而他们二人据守不出，只怕到时候也会被责难。
“那便先让人领五千骑上去试探试探，余者拒守阵地。”
卢文进点了点头，当即下达命令。
随后，契丹军阵地当中，便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杀出，这五千骑乃是契丹骑兵中最为精锐的那一等，配备了全甲。
虽比不了那般正规的重骑兵，但冲阵突袭也是不在话下的，正适合此般情形。
这支骑兵虽然觉得敌人有点怪，那一头头巨狼，一束束猩红的目光，看着还有点瘆人，但身为精锐的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正面迎了上去。
毕竟，两位将军的命令就是正面迎敌！
两军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战争一触即发！
·······
云州城城墙上，柳轻烟一扫疲态，兴奋的朝着自己的姐姐柳轻薇大喊道：“姐姐，契丹军又撤下了四五万的兵力，看来我们的援军已经和契丹军交上手了，而且还占据了上风！”
“嗯，我看到了！”
柳轻薇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外的契丹军阵地，在契丹军阵地的更南方，她看到援军已经和契丹军交过一次手了。
虽然不知道援军是怎么做到的，但面对契丹军的围剿，能够一举突破，然后一骑绝尘，甩开围剿的契丹军，直扑契丹军阵地，足以说明这支援军的强大，并且足够疯狂！
“就是这援军，看着有些怪。”
上方，城楼檐角上抱剑而立的裴云知清清冷冷的说道，声音少见的有了些语气。
是疑惑，是不解。
她实力远超柳轻薇与柳轻烟姐妹俩，看得自然要比两人更远一些，也跟清楚一些。
只不过，距离实在太远，毕竟还隔着一整个契丹军阵地在那。
她看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形势，以及一个模糊的轮廓。
怎么感觉不像是人呢？
虽然已经有了飞鸟援军的前车之鉴，但还是感觉地面上的援军也不是人这种想法有些荒谬。
应当是她的错觉吧！
柳轻薇与柳轻烟姐妹俩抬头看了裴云知一眼，并没有在意裴云知的话。
城楼顶上击鼓的女帝，却是微微一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手上击鼓的节奏也慢了半拍。
虽然她也看不大清楚契丹军阵地更南方那边的具体情况，但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突破围剿直扑契丹军阵地的，应当是兵神狼骑。
只能说裴云知这个女人的直觉并没有错，那援军都不是人，能不怪吗？
不过想来，有了兵神飞鸟打样，大家应当也是能够接受其他兽形兵神援军的。
“哎~”
女帝长长的叹息一声，手中动作加快，恢复击鼓的节奏，心中不由想起那道青衣身影。
云卿啊云卿，虽说你安排好了一切，可你人到底在哪？
下边檐角上，裴云知回头看向女帝。
她听到了那声叹息，她能够感觉的出来，这一声叹息不是因为云州城。
那岐王这个传奇女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叹息？
······
契丹最为精锐的全甲骑兵碰上兵神狼骑，并没有如同先前的契丹轻骑一般一触即溃，但还是被兵神狼骑给冲散了。
虽说正常情况下，生死相搏，一名健康的成年男子足以完虐一头野狼。
但当野狼被兵神化之后，光是体型就暴涨了一倍，无论是身躯力量，还是咬合力都是成倍成倍的增长，肌肉也变得极为紧实，不说刀枪不入，但要是武器不够锋利，又或是力量不够，难以伤其根本。
即便不着甲，这般狼型兵神，没有提前准备的正面情况下，至少也得数十人不计伤亡才能将之杀死。
若是着甲，便是上百人也难以拿下。
更何况，还是比重骑兵的甲胄还要厚实的甲胄，虽说粗糙，但厚度是实打实摆在那里的。
超越寻常人数倍的力量，坚硬厚实到刀枪无法洞穿的甲胄，以及轻骑兵都难以匹敌的速度。
在这战场上，本就不是人力可敌。
而这五千全甲契丹骑兵也不愧是契丹骑兵中的精锐，阵型被冲散，便立刻转作小股骑兵扭在一起，奋起反击。
他们之所以是精锐，强的可不仅是装备，在身体素质，作战经验等方面都要比寻常契丹骑兵强上不止一筹。
前方直面兵神狼骑的契丹骑兵虽然损失惨重，却是扛住了兵神狼骑最强的一次冲击，兵神狼骑的速度锐减。
后边数名或是十数名契丹骑兵拧在一起，或是使用短枪投射，或是使用长枪反击，还真叫他们留下数十头兵神狼骑的尸体。
可这，不仅没有对整支兵神狼骑造成多大损伤不说，还让兵神狼骑彻底张开了獠牙！
后方道路上，依稀能够看见契丹军阵地的地方，七千余众远比兵神狼骑要高大的多，气势也更为凶悍的披甲野兽卷起尘埃滚滚。
最为鹤立鸡群的披甲巨象背上的小木屋旁，李星云听完姜瞳对战况的描述，当即说道：“让兵神狼骑放开厮杀吧！”
既然已经来到契丹军阵地前，那也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
“嗯！”
姜瞳轻轻应了一声，双眸中闪过一抹银光，心神落在一张大网上，轻轻拨弄其中的一个节点。
下一刻，契丹军阵地前的兵神狼骑当即便凶性大作，不再模仿小牛犊子那般野蛮冲撞，眼中猩红光芒大盛，紧闭的嘴巴像是生锈的铁钳，猛地张开发出卡嚓声响，锋利的獠牙显露出来来，微微成弧状的犬齿犹如匕首一般，寒光凛凛。
跟狼嚎有些类似的嘶吼从它门的口中发出，声音不大，但极有穿透力，听得人毛骨悚然。
随后他们的嘴中便渗出腥臭的粘液，粘液中掺杂着暗红碎肉与惨白的骨头渣子，看得人恶心却又汗毛直立。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直到这一刻，这支契丹军中的精锐骑兵才真正感觉到恐惧。
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在本能的颤栗。
不过，兵神狼骑并没有让他们的恐惧持续多久，在它们的掌控者姜瞳下达命令的那一刻，杀戮便已然开始。
如果说刚才轻而易举的突破耶律欲稳围剿，冲散这五千全甲的契丹精锐骑兵，只是展现了速度、力量、防御的简单暴力美学。
那么此刻，兵神狼骑将展示它们所最为擅长的杀戮。
并不需要姜瞳进行过多的精细操作，它们本能的就会猎杀眼前的一切敌人。
一头头兵神狼骑高高跃起，将战马上挥舞长枪的契丹骑兵连人带马一同扑倒在地。
战马悲戚嘶鸣，奋力倒腾四蹄，想要翻身，却是被兵神狼骑的爪子死死按住，身体没有丝毫抬起的迹象。
契丹骑兵被摔得有些懵，回过神来，招待他的是一张血盆大口！
来不及呼喊，来不及惨叫，也来不及挣扎，脖子以及包括口鼻在内的一大半脑袋便被一口咬住，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穿颈部皮肤与血肉，深深扎入其中切断了咽喉。
在兵神狼骑巨大的咬合力面前，头盔以及人体最为坚硬的头骨都显得脆弱不堪。
只是稍稍有那么一丝的停顿，随后便是“咔擦”一声，那头盔就这么垮了了下来，充斥着恐惧的双眼失去光亮，隐入头盔当中。
兵神狼骑的嘴中，红的、白的混着粘液流出。
暴躁的晃动脑袋，契丹骑兵的脑袋便被暴力的撕扯下来，鲜血自颈部狰狞断口喷洒而出。
落在兵神狼骑的身上，将漆黑的甲胄染得暗红，将那一双猩红的眼睛映射得更为恐怖。
数千个大同小异的类似结局在这片战场上上演，不过十数个呼吸的时间，五千契丹全甲精锐骑兵，无一矗立在这战场上，连战马都买有，全都倒在了血泊当中。
你甚至都找不到任何一具完整的尸体，任何一颗完整的头颅。
契丹所引以为傲的精锐，堪比重骑兵的全甲骑兵，那一身甲胄在兵神狼骑面前犹如薄纸！
或许，这并不能称之为战场，称之为屠宰场更为合适！
所谓的契丹铁骑，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将这五千契丹全甲精锐骑兵屠杀殆尽，后方正在全速赶来的姜瞳操控兵神狼骑重新归于平静，迅速汇聚在一起，杀向契丹军阵地。
契丹军阵地，一座哨塔上，关注着战场，想要通过那五千契丹精锐来试探来犯之敌深浅的赵思温与卢文进两人此刻心中不由胆寒。
“这群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卢文进的脸色煞白，嘴唇很明显的在颤抖。
“不知道！反正不是人，看上去作战能力比重骑兵还要可怕！”
赵思温摇了摇头，刻板严肃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重骑兵虽然虽然可怕，但那一层重甲给予骑兵强大防御力以及无与伦比的冲阵能力的同时，却也给予骑兵诸多限制。
可这些限制，他方才并没有从那群怪物身上看到！
“文美兄，你觉得我们挡得住吗？”
看着那群越来越近的怪物，卢文进心里发慌的向赵思温问道。
“如果多些时间准备还有可能，现在不行！”
赵思温再度摇头，那种看不到希望的无力感跃然脸上。
看着旁边哨塔上吓得瘫软在地契丹士卒，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抹苦笑。
虽说他们早有预料情况可能会有些棘手，但没想到会是这般局面。
不过，此刻最为忧虑的，应当是那位大元帅吧！
两人齐齐回头，看向阵地后方的那座祭台······
祭台上的耶律尧光双目圆睁，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一处战场。
虽说祭台靠近云州城城墙，距离那处战场相对较远，他没能看到那残忍的一幕幕，但他却是看到了他契丹精锐的全甲骑兵在不过十数个呼吸的时间便被那支野兽大军屠戮殆尽，连战马都无一存活。
要知道，那不是土鸡瓦狗，是他契丹铁骑中的精锐！
他契丹虽号称百万铁骑南征，但这般精锐也不足十万！
“咝~”
一旁的世里翎羽却是将那片战场所发生的一切都看了个清楚，忍不住深呼吸一口寒气，一股凉意从口腔蔓延至大脑，一个激灵，脑海清明。
上前一步，朝着耶律尧光阵中行礼：“大元帅，这一支野兽大军由全部由野狼组成，这些野狼也并不普通，定然是经过了某种药物催化，速度、力量、防御是普通野狼的数倍乃至十数倍，又身披重甲，决非人力可敌！”
“人力不可敌吗？”
耶律尧光张了张嘴，轻声呢喃，只感觉口干舌燥，握拳的手轻轻颤栗。
这一刻，他那想要效仿大唐太宗皇帝一战擒两王的豪情壮志荡然无踪。
世里翎羽最后的短短数字之言，实在诛心。
他还可以调集精锐，他还可以将攻城的兵力撤下一部分。
五千不行，那就五万！
五万不行，那就十五万！
就不信堆不死！
可是敌军不是人，可是敌军解决那五千精锐干脆利落不过十数个呼吸，连战马都没有放过！
这是靠增加兵力就能战胜的吗？
在这里跟一群畜牲打生打死，还能面对这之后真正的敌人吗？
破城，必须尽快破城！
既然这些野兽大军非人力可敌，那便倚城而守，难道这些野兽还能攻城掠地不成？
他的思路自始至终都没有错，只是这云州城，真的有那么好破吗？
回头看向云州城，望着那城墙上亢奋的守城士卒，望着那城楼之上亲自擂鼓的岐王李茂贞。
守城的这支军队本就顽强，此刻察觉到援军抵达，士气再次拔高。
在绝对兵力的优势下，破城不难，可想在短时间内破城······
难！难！难！
世里翎羽似乎是察觉到了耶律尧光的烦恼与忧虑，“嘭”的一声单膝跪地，恭敬行礼，朗声道：“大元帅，白马卫请战，末将必可率领白马卫找出这幕后操控野兽大军之人，斩而杀之！”
耶律尧光并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一点点迫近阵地得狼骑，陷入了沉思。
以岐王李茂贞的武力，若是见城破无力回天，不想受辱自杀的话，没有白马卫的存在，没有世里翎羽的存在，是没法阻止的。
若是不能生擒岐王李茂贞，他大费周章破城毫无意义，只会给了李星云入主岐国的可乘之机。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
世里翎羽所提出的斩首建议，他不是不想采用，只是不想在这时候采用。
白马卫是他手中最后的底牌，此刻敌情不明之时出动，无疑是在冒险。
一旦白马卫陷落，面对奇招频出的李星云，他将无力应对。
“让她去吧！她能解决的！”
忽地，一道坚定的女声响起。
耶律尧光猛地从诸多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去，只见她的母后不知何时已经走上了祭台，正朝着他走来。
“母后，白马卫是我们最后的依仗，不能妄动！”
耶律尧光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解释道。
述里朵并没有在意耶律尧光的解释，只是冷眸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呵斥道：“你何时变得如耶律倍一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
耶律尧光闻言，顿时一愣，捏着鼻梁的手缓缓垂下，神情凝固在方才那一刹，显得有些呆滞。
可他的那一双眼眸当中，却是逐渐浮现一抹亮光，这一抹亮光将眼角疲惫尽扫，脸上的忧虑尽褪，眉眼逐渐上扬，阴沉着的脸色复归自然，整个人幡然醒悟。
“是儿臣思虑过多了，就听母后的！”
朝着述里朵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耶律尧光愧疚的同时，也是有些后怕。
自己若是没被母后点醒，那般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下去，只怕是正好落入了李星云下怀。
不能及时做出取舍，不敢去冒险，届时所要面对的就是阵地被突破，直接威胁后方攻城的将士，全军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