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鲧(1 / 2)

东夷王室的两兄妹在犬戎相聚,这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不仅如此,他们相会的地点,还是老犬戎王验犹给东夷有鬲氏前公主封氏修建的石屋。

两国征战多年,尤其是有鬲氏,地盘与犬戎毗邻,所以几乎每年都会与犬戎交兵。然而,风云变幻、世事难料,在东夷王子伯益和犬戎王狻猊的推动下,两国终于迎来了一个罢兵休战的机会。

伯益看着女娇进来,怀中有千言万语,却一时全都哽在咽喉,不知说哪一句好。二人分别不过两月,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两个月,他们都离开了东夷王宫那个安乐窝,经历了世事沧桑,其中的甘苦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女娇的肤色比以前黑了,伯益也瘦了许多,但两个人都变得成熟了。

女娇缓缓走到伯益面前,突然叫了一声:“哥。”

这一声呼唤,对伯益来说,无异于上天赐予的最贵重的礼物。他很想将妹妹揽在怀中,大哭一场,但最后却只是轻轻“唉”了一声。

“摇光都跟我说了,你为了救父王,涉险前往青丘山,”女娇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伯益,从此以后我女娇对你算是刮目相看啦!”

伯益克制住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情感,叹息道:“娇儿,让你叫哥哥真的就那么难吗?”

女娇顽皮地笑道:“哼,刚才那一声是奖励你这次的功劳,以后还想要我叫,就要看你的表现啦。

伯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用哀求的口气说道:“我本来就是你的亲哥哥嘛。”

女娇看石屋内有木榻,便坐了过去,道:“好了,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一件事。你知道费哥哥在哪里吗?”

伯益一愣,道:“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女娇急道:“我不是说他这个人,我说的是他的精魂去哪里了?”

“精魂?”伯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反问道,“人死以后,真的有精魂存在吗?”对他来说,虽然奇禽异兽乃至怪人山魅见过不少,但鬼魂之类却从未亲眼见过,全是道听途说,平日谈论或可随口一说,但内心深处却是半信半疑,所以一旦女娇说起兄长费这个具体的精魂,他便惶恐了。

女娇这时也懒得和他争论鬼神有无,直接道:“人死后精魂通常会进入幽冥国,但我师父女戚告诉我,费哥哥的精魂不在幽冥国,我问她费哥哥去哪儿了,她叫我问你。”

伯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写满了疑惑,过了一会儿才道:“飞天女巫真这么说的,她让你问我?”

女娇发现伯益还是像过去一样,那么不干不脆,不禁生气道:“那是自然,我骗你干吗!”

伯益犹豫道:“说得也是,这么说来,当初真的是费哥哥来找过我?”女娇见伯益这样说,知道其中定有隐情,忙催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跟我讲,快一点!”

于是,伯益将公子费遇害后,自己做的那几个奇怪的梦讲给女娇听,然后又道:“自从离开偃城以后,关于巨人的梦便消失了,反而经常会梦到费哥哥跟我说着说着话,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举着剑想要杀我。可是,那个人我也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女娇听罢暇嘴道:“费哥哥太偏心,为什么总是托梦给你,一个梦也不给我。”

伯益安慰道:“也许是我体质弱,费哥哥才能接近我吧。”

女娇点头道:“也许吧,你说说看,后来梦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之前飞头和巨人的梦都应验了,后面这个应该也是费哥哥给你的警示。”

“那人高高大大,看上去很强壮的样子,通常他一出现我就给吓醒了,”伯益道,“而且,自从被防风兄弟捉住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费哥哥,你现在要我说,我也说不上来。”

女娇原本还想回东夷后请巫祝与公子费通灵呢,伯益却说公子费已经不再托梦给他,不款急道:“怎么会,怎么会,费哥哥怎么会不再托梦给你了呢?”

伯益道:“我觉得可能跟那个神杖有关系。”

“神杖?”女娇道。

伯益道:“是啊,我离开偃城前,曾经去拜访过老巫祝,他把自己的神杖给了我。自从有了这个神杖以后,我每次梦到费哥哥,醒过来都会看到神杖上的宝石发光。后来逃跑时神杖弄丢了,就再也没有梦到费哥哥了。”

女娇气得在伯益胸口捶了一拳,骂道:“你,你怎么这么笨呢!”不过,随即想想,也不能怪他,即便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于是又安慰道:“算了,反正还要去青丘山,路过女娲神庙时,在附近找找看吧。”

伯益摇头道:“恐怕那神杖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

女娇问道:“什么意思?”

伯益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次去尸胡山,找到飞羽了吗?”

女娇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找飞羽的?”

伯益微微一笑道:“我是你的亲哥哥,你心里想什么,我自然知道。”女娇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耍贫嘴,便将自己离开偃城一路上的经历讲给伯益听,不仅把飞羽告诉她的事情讲了,还讲到了在黑水大泽偶遇到玄武大神的事情。她之前怀疑是母后密谋杀死了公子费,因此对伯益也颇有芥蒂,但自从飞天女巫告诉她,姑莱王后不可能杀公子费,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又得知母后居然让伯益冒死为父王求药,更觉得自己之前所想很是幼稚,故而已经彻底释怀了。

伯益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公子费是为了给自己上尸胡山采药而死的,他听完女娇的讲述,始终一言不发。他自幼独得母后之宠,对公子费这个哥哥虽然不曾有越礼的行为,但却从未真正亲近过。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公子费对自己这个异母弟弟是何等用心,甚至死后还在拼命保护自己。想至此,他不由得潸然泪下。

女娇不了解伯益的心情,待讲完才发现他眼眶盈泪,不禁诧异道:“伯益,你是个小姑娘吗?你怎么又哭上啦!”

伯益抹掉脸上的泪,道:“祸起萧墙,玄武大神说得没有错,王城之内的确有人密谋了这一系列事件!”说到这里,他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原来的悲戚之容化为了愤恨。

女娇见状,忙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啦?”

伯益摇头道:“能干成如此轰动天下的大事,绝非一人之功。他不是凶手,却比凶手更加可恨,他是我们东夷的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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