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斗法(2 / 2)

福山煞是尴尬,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

“福山,你不是甚么低三下四的人,是我们的同宗兄弟。”诸葛伯均轻轻推开诸葛岘的手臂,淡然道:“我知道你的苦衷,不怪你。”

福山本来低垂着头,面如死灰,闻言不觉愕然,他已经做好了被训斥或者责打的准备,以至于听到这番话语后热泪夺眶。

“福山的软肋,在于他的孩子。”诸葛伯均痛心道:“再过几日,商号就要选拔学徒了,今冬选不上,还要等一年,咱们村子地少人多,又碍于祖训,非商号派遣不能去外出做工,学徒的名额掐在三族叔四族叔他们手里,自然是要任用他们的私人,倘若选不上学徒,生计就十分艰难,于是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诸葛岘拧眉,久久开口道:“福山,你家中有困难,为何不告诉我?”

“咱们嫡派长房,人丁稀少,这几年都是坐食红利不管事,福山就是向你告帮,你除了能给他几两银子使,又能在哪里给他安插个位置。”诸葛伯均摇头,环视左右,朗声道:“究其根本,还是族中制度的问题,二百多年前陈腐的族规,怎么能适应当今的情况,所以,咱们村子得变革,商号的买卖得扩张,富余的人丁得出去找生活。”

诸葛岘尚在稚龄,神情十分不高兴,基于对宗长的尊重,便不再争辩了。

诸葛伯均顿一顿,回头对福山道:“福山,你现在不适合在六叔身边听差了,明日去找安叔,他会安排你在药园做事,你儿子选拔学徒的事不会受影响,今后我日日都会去公所理事,挑选学徒会统一进行识字和珠算考试,他得凭本领考上。”

福山诺诺,仰起头,心里终于放下千斤重担一般,目光中流露出不一般的神采。

见魏先生停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诸葛伯均侧过身,十分诚挚地说:“魏先生,过一阵子,咱们村子送十来个孩童去县里兰溪书院念书,咱们僻居山野,发蒙得又晚,学识程度很不够,还请先生同山长通融通融,先收下他们,再看他们的造化。”

魏先生略加思索道:“此事容易,只要孩子们有向学之心便好办,来了书院自然给他们先测验一下,再根据课业分班入学。”

诸葛伯均深深一揖道:“自我做族长,常常在想村里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读书人考取功名了,买卖也不出浙中,如此再过几代,族中子弟对朝廷政策方针怕是要一无所知了,这绝非先祖之意,祖先躬耕于南阳,不出茅庐而能知三分天下。”

魏先生本来对高隆村的行事略有不喜,听这位年轻的宗长一番话,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众人缓步下山,参与了一夜斗法,俱是心神激荡,竟丝毫不觉得疲倦。

下到山脚,但见牛车依然停靠在上山时的石径旁,王恒探身进车篷内,地下长河中救出的那人躺得好好的,似乎沉沉睡着了。

待一行人回到诸葛伯均宅子,东方天际微微露出一线鱼肚白,长夜将晓。

庄丁们将人抬到诸葛宅,诸葛伯均将他安置在客房,命仆妇好生照顾。

魏先生请诸葛伯均找个郎中来给他瞧瞧,诸葛村本是开药行的,村里也开有大药房,便去请坐堂的大夫来。

魏先生特特关照仆妇熬些米汤给这人喝下,万万不能给他吃饭食。

片刻功夫大夫请来了,诊脉下来脉息极虚弱,有一些发热,开了几帖草药吃起来,右脚大腿骨却是折损了,伤势不算严重,大夫便给他包扎了一下,正了正骨,也只得慢慢静养。

众人劳累了一天一夜,各自安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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