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登云班(1 / 2)

天光近午,王宅各人都由厨房送到各自院落吃饭,这个时辰去深柳院拜会玉铭先生,倒有些不便了。

王恒索性把《海棠阁》翻一翻,也能有些谈资。

《海棠阁》说的是青年举子梅松柳常常梦见一个美丽的庭院,海棠花下立着一位佳人朝他微笑,告诉他与之有姻缘之分。

建业刺史家的女儿罗棠儿深居闺阁之中,才貌双全,春日游园梦见一位俊俏的书生向她求欢,两人在海棠阁幽会。罗棠儿从此相思成疾,愁病而死,埋在后园的海棠花下。罗刺史升任京官,罗家园林便冷落下来。

书生梅松柳进城乡试,借宿在罗氏旧园中,与罗棠儿的鬼魂相遇。在海棠仙子的帮助下,罗棠儿复生,与梅松柳结为夫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王恒亦是个青春少年,看了不由痴倒,如此良辰美景,如此锦绣词章,真真是口齿噙香,叫人爱煞也末哥。

“玉銘先生真是大才,我真得马上去拜访他,跟他攀谈几句都会有进益。”这样的名家,特特送了表礼给自己,王恒简直不胜荣幸,将没有回礼的事抛之脑后。

小才嚷道:“我也认识几个字,公子爷看完了也给我进益进益。”

二人从游廊上出内院,穿过正厅,往东便是深柳院,离鹤来堂颇有些路。

深柳院中,玉銘先生的小厮钊儿正在洒扫,原来却不巧,先生出门访友去了。

王恒怅然,只得没精打采地踱步出院,春庭寂寂,只听得天井里有年轻女孩子的嬉笑声,小才闻声而去,回来说是天井里有本大木香盛开,二堂姊王焘贞的侍女在剪木香花玩耍。

说起来这位堂姊,六年前许配给了浙江布政使参议徐家的次男,刚刚下了聘礼,徐家的公子却因病辞世了。大伯和大姆娘都要为她另许人家,但,王焘贞一心要守这望门寡,已于数年前入了道成了一名女冠,道号叫做昙阳子,此时,倒传出了好大的名头。

家人在太仓城外给她盖了一座恬澹观供其修行,舍不得她清修,只叫她数月去一次,平日里仍住在花园堂楼上,与闺阁小姐无异。

王恒平日里常被朱夫人招去一同用饭,却一次也没有碰到过这位堂姊,可见她与朱夫人并不接近。

元驭大人并无妾室,子女都是朱夫人所出。朱夫人乡居寂寞,在王恒看来,是极容易相处的,何况是骨肉至亲,这样想来,堂姐还真是个怪人,对家人这样的冷心冷性,而一意守贞,又让人不得不赞叹“不悔情真不悔痴。”

总而言之,一家有一家的烦恼,王恒家的烦恼就是父母没有成算,父亲连个微末小官也当不好,母亲管不好家,姐妹兄弟人既众多,争吃争穿,三文钱一支的绢花都能干上一架,他在家时只看着叹气,忽然也有点想念他们。

回到鹤来堂,给父母写了一封信报了平安,差人送去了邮驿。

两日后黄昏时分,小才看热闹回来道:“今儿戏班子来了,赵瞻云先生亲点的头牌花旦,驰誉江南,你猜猜是谁?”

王恒没好气说:“我哪猜得到,我听戏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还是跟着太太去看的社戏。”

“驰名江南的登云班,著名的惠云师傅,大奶奶特地嘱咐王根大叔要抬举他们,把他们安置在外院东侧的棠梨院,家下兄弟姊妹们,多少人围在那里看。”小才说得眉飞色舞的。

“看见了?标致不标致?”王恒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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