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那伙人又开始起哄架秧子,说他堂堂七尺男儿,说掉眼泪疙瘩,就扑簌簌地掉眼泪,真就愧对了男人这俩字。
他心说感情冤死的不是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死了以后也得缠着这些个看热闹的人,他娘的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杀人又有什么好看的?
“瞄准……”
苏大福死死地闭了眼,奶奶个孙子的,脑袋掉了碗大哥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下辈子不偷馒头了,下辈子我要还能做人,我就做个江洋大盗,我专杀这些个糊涂军阀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八羔子。
“等会!”
有个人喊了声“等会”,那伙家伙就真的放下了枪。
苏大福听着这动静耳熟,缓缓地抬起脑袋,刚巧就见着了梁布泉的脸。
幻觉?
苏大福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这时候梁布泉已经埋到了刑台上头。
他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哗啦哗啦地响,苏大福猜不出那里头装的是什么,可是行刑的那几个人听见这声音响,就像是见到了亲爹活祖宗,一个个乖乖地站在那等梁布泉说话。
梁布泉说:“各位官老爷,我猜这里头肯定是有啥误会。”
“误会?”
下令的那个长官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个当差的办事不力,诬陷了好人?”
苏大福就觉着自己的鼻头发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又使劲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刑台底下似乎还站着周家的二少爷,那二少爷抱着个膀子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这时候的苏大福,就偏偏觉着二少爷的身上在泛着光。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地上哗哗啦啦地又是一阵响,下头的那帮子老百姓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就听见梁布泉接着道,“妈的破口袋漏了个洞,改天我可得换个新的。”
长官干咳了两声:“提典刑狱你的找咱家老爷去,我们只是出力的,谁冤谁不冤,你跟我们说不着。”
梁布泉那头有一阵子没了动静,过一会又笑呵呵地答道:“官爷您认识这个腰牌是干啥的不?”
腰牌?
苏大福皱了皱眉,啥腰牌?
我在没听过那小子还有腰牌?
可是长官说话的语气明显就缓和了不少:“感情您已经和老爷交代过了,失敬失敬,这么说,眼下的这个案子就归你管了?”
梁布泉幽幽道:“我昨天晚上和老爷彻夜长谈,觉得这里头的事情复杂,恐怕并不是杀人越货,或者颠倒帅府这么简单。小弟我早先在山里学过些个黄白之术,心想着遇见了妖魔,还是让他们少些作乱为好。因为这个,才从你们手里接过了活,请你们千万海涵,多多见谅。”
“妖魔?项严德是让妖魔给弄死的?”
人群里炸了锅,行刑的长官用力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按住了躁动的人群。
“即是有妖魔为祸,那还是交给你们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