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规划分蛋糕;入圈的晚宴(2 / 2)

再往后是个看着同样平易近人的中年人,身子微微发福,第一印象竟可以说给人以憨厚之感。

“许之焱,从无到有做到江浙船业集团的总裁,经商的一把好手,搁几百年前怕是能跟沈万三难分伯仲的角色。宁波、杭州、温州几府的大小船厂皆是其旗下的。”

“我好像听说过。”在周长风的印象中,朱泠婧曾跟自己谈及过此人,许之焱与许瞻洺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而这个囊括浙江一省几乎全部造船厂的江浙船业集团除了主营民船建造以外,也大量接受海军的订单,擅长建造中小型舰艇,大明海军至少三分之一的驱逐舰、布雷舰、扫雷艇、炮艇、鱼雷艇都产自其旗下的造船厂。

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九人,罗符都逐一向周长风介绍了他们。

让后者惊讶的是,明明是与朱泠婧关系较近的权贵们的聚会,可来者还有太子党,而且是百分之百的铁杆太子党——东宫詹事吴正仁。

这是来正大光明的旁听的?

“就仪表气场举止来说,这些权贵给人感觉倒是还好。”周长风想了想,扭头小声道。

一旁的罗符哼了一声,回道:“确实,但也只是观感罢了,实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

他瞥了一眼,调侃道:“你不也一样?平时和善,实际上动起手来比谁都狠。”

回想不久之前在曹州灾区的经历,罗符就觉得周长风也是行为处事雷厉风行、狠辣果断的角色,与传闻的形象完全契合。

等所有人都到场落座了,这场晚宴的主角才姗姗来迟。

一袭黑、紫配色衣裳的朱泠婧踩着高跟鞋缓步而来,发髻上扎着好几根带有吊坠的簪子。

在场无论站着还是坐着的人都站直了身子,拱手、福身行礼。

“今日谈的是高兴事,何必多礼,都放开些。”手持着折扇的朱泠婧步伐从容,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专为其一人空着的方桌上席。

就座位安排来说,总共十八桌,她一人独占一桌,周长风、罗符还有一名中年人三人一桌,且位于朱泠婧的左前方。

“数月未见,殿下容颜更显雍贵啊。”有人吹捧道。

这句话开了个头,在场的权贵们都接二连三的夸赞了起来,颂辞都不带重样的。

这种相互吹捧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却是活跃气氛必不可少的流程。

“列位神采奕奕,想来最近也是生意兴隆吧。”朱泠婧笑道:“先用餐,尽兴之时再洽谈嘛。”

于是乎,在她话音落下几秒钟之后,一旁早就准备就绪的乐师便抚起了那名贵的定制七弦琴,悠扬深远的琴声旋即充斥于这宴席之间。

男男女女的侍者们端着餐盘鱼贯而来,奉上了一盘盘精致的美味佳肴。摆盘也是格外的讲究,荤素各菜的排放错落有致。

等朱泠婧率先动筷以后,在场的其他人这才开动。

气氛也由此活跃了起来,这些地位非凡、权利超乎想象的大佬们却如同寻常人聚餐一样谈笑着,除了没有大喊大叫的失态以外,这样的一场晚宴依旧处在普通人的想象力范畴以内。

“在下方述均,公主府家令。”那戴着方形半框眼镜、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放低了声音,笑着说:“早就听闻周长官的威名,在下着实佩服啊。”

“还是闹了不少笑话的,前辈过誉了。”周长风举杯相敬,然后将那温热的女儿红黄酒一饮而尽。

虽然说初次见面,但周长风深知这位家令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某种程度上比罗符更加重要。

公主府自然是有自己的官署和属官的,洪武年间设立家令司,主管公主府大小事务,设有家令一人,正七品;司丞一人,正八品;录事一人,正九品。

但是在洪武二十三年就将家令司改为中使司,转而让宦官任职而非寻常文官了。

而今没了阉人宦官,朝廷便直接恢复了五百多年前的旧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是谁先带头,话题渐渐的从天南海北的琐事闲聊转变为了正事。

平度伯余永昱面带微笑地开口道:“我有个旁支后生志向不小,要试着搞炼钢、化工这些营生,这不是个容易事,水很深。我劝过,不顶用,那小子倔啊,觉着有机会,偏生硬要试试。”

“这可不比做衣服、造吃食这种轻工业,冶铁炼钢、化物制造可麻烦得很,要量力而行,没本事还硬上,若是不成,可是要惹人讥笑的。”吴正仁语气平淡的回道。

二人的对话看似像聊家常一样,但实际蕴含的意思却是完全不同的。

“‘有旁支后辈立志搞重炼钢化工,但水深不容易’,这是在说大明国内的重工业生意都被人占着了,抢不过,他很不满。”

“‘说倔强不听劝,有机会偏要试’,这个的意思是他这次下了决心,趁着攻略倭国,一定要捞一笔现成的。”

“‘量力而行,如果失败会被人耻笑’,这是在告诫平度伯不要太贪心,如果包揽了太多的好处,会让其他人不满的。”

方述均抿了一口酒,向周长风“翻译”了一下这些权贵们的加密对话。

后者禁不住低声吐槽道:“这里又没外人,这么说话不累吗?”

“人家说惯了、听惯了,自然无所谓,你多听听也就习惯了。”

“……”

因为吴正仁代表了太子那一派,他的态度让众人有些不愉,觉着这是刻意在打压他们。

咋?拿下了倭国之后还不准咱们瓜分?切蛋糕怎么能乱来?

纵使不奢求拿大头,但如果只分给零星碎屑是否太离谱了?

于是宴席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许多,权贵们的脸上虽然仍然挂着笑意,但说的话却越发尖锐了。

一边是关系较近的“自己人”,一边是太子党,朱泠婧短暂的权衡了一会,不咸不淡地说:“勇于开拓、打拼自然是极好的,只要不太过败家,本宫觉着应该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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