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关刀往前走去，只见满地伏躯。

那些穿束五花八门，看起来也不像一个种族的士兵们都俯卧着，光是第一个正厅就有百来具遗体。

因为清醒之地常年风雪，极度严寒，所以低温还导致他们的身体都还停留在刚死亡的状态。

『呕！』

我正疑惑，茫然，随之又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转身看去，大小姐手撑着一片还算干净的墙面，在那儿呕吐了起来。

她大概是很少看见这样的场面，不同于我。

的确，这样血腥的场景，足够普通人心惊肉跳上好一阵子了。断头，那些睁着眼不像活人，全无生气的死人头颅，有些人死前的表情看着很让一般人绝望。胆战心惊。

但我不同，我说过，我不过是个恶徒。

在以前，我没参与过争斗，人们一个接一个死亡的场景是有的，而且我看着已经习以为常。

真正的战场比这还恐怖，亿万尸骸，个个尸首不全，到处碎肉血泊。战马的尸骸和人类的尸骸搅在一起，乌鸦满天乱飞，地上还有野狗野狼乱窜。

这就是战争，明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只要刀剑一出，所有人就变成片片秋风了。

我还是去好好安慰起了大小姐，她吐得都流眼泪了，紧紧的抱住我发抖。

『二营长，我绝不想你也变成这其中的一员。求你了，我们现在出去吧。以后我们就在清醒之地生活，行不行？』

我的眼神悲凉了起来：『大小姐，你过去说过，世界是要湮灭的，你知道了这一切，我们就必须做些什么。』

『可……我们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这是和天做对啊……』

她的声音，都如同弦瑟颤抖。

『就当是帮帮你自己吧。』

我用手掌轻轻遮住她的后脑：『还有我在，不要怕，人所见的一切都有意义，我们既然看见了，总该了解，总该总结，对历史和将来漠不关心，岂不是成为草木了吗？你不要只想着这里的残酷，人的一切，永远在过去和将来，你的现在是不重要的。天地在未来，在过去，不在你眼前，天地不是只有这些残酷的场景，你想想，自己小时候乡间潺潺的流水，静谧的灯火，还有夜晚的虫鸣，一切纷争，皆因脱离此而肆虐。』

『你也想阻止这些事情再发生吧？那么，你我就必须改变，不在思想上加以质变。历史就会在循环的怪圈里永无止境。』

大小姐低着头，很久都没说话。

我知道，现在只能看她自己了，只有她自己可以在思想上战胜自己。

过了许久，她抬起了头，用微红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知道了。的确，刚才只是……有些突如其来的悲伤。』

她走向了远处，张开手掌。

『分析·了解过去』

以她为中心，一道庞大的光圈迅速扩散……将我们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