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场惊梦(1 / 2)

巫祝绕过案台轻轻走过来,给加兰德盖上一条毯子。此时的他已经有些糊涂了,朦胧中觉得十分温暖。不知道这些事情用意是什么,只是自己太困睁不开眼睛。

然而不多时,他又醒了。

伴随着醒来的,是寒冷和一阵阵剧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穿着单衣,被五花大绑扔在一个简陋的帐篷里。帐篷里面好冷,呼出得气都是白色的。是冬天么?奇怪,怎么是冬天……?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全是伤。胸口、手臂上有几条像是刀砍出来的,肉都露出来,还在渗着血。身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撞伤。头也嗡嗡地响。

加兰德想动一动,却觉得疼痛已经控制了他,动一动都是钻心地疼。

“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在旗尔丹部落么……?”加兰德自言自语,“我被出卖了?扎卡力是那样的人吗?”

再看看自己腿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裤子,脚也光着的。对了,现在的加兰德,穿的并不是部族的传统服饰,而是一身陌生的衣服。

这时候帐篷外面有异常的响动,只见一大群怒气冲冲的人进来。

领头的是部族大首领。分明就是舅父啊,不知为何看上去好年轻,胡子很少。

“舅舅,快放了我!你在搞什么鬼!”

加兰德很激动,朝他大喊。可是很奇怪,舅父就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瞪着。

后面两个跟进来的人更加奇怪了,竟然是虎嚇大将军和早就被俘失踪的阿古兹大将军。他们也那么年轻。稚嫩的脸上写着愤怒。

他们看到自己时那种厌恶的表情倒是非常熟悉。加兰德早就习惯了,一点也不奇怪。

“杀了他!”

“而且不能便宜他,把他烧死,把头砍下来祭奠我的哥哥!”虎嚇拉着舅父的手臂哭喊。

“哥哥?”加兰德很奇怪,他也有哥哥吗?

“闭嘴!”虎嚇狠狠踹了加兰德一脚,“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僵持的时候,一个女孩哭泣的声音传进来。“我要见他,你们让开!”

这番景象令加兰德愈发困惑了:为什么进来的人是阿赞?

她眼角带着泪痕,伤心欲绝地跪在加兰德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肩膀痛哭。

“你们不能这样!谁也别碰他!”阿赞挡在加兰德与那几个人当中。

“阿妹,你在想什么!”舅父生气地指着加兰德,“这个人一口气杀了我们二十个兄弟,杀他一百次都不解我的恨!”

“战场上敌人的生死,也是神明的安排。他们的死还要怪罪神明吗!”阿赞反驳道。

“你真是脑子坏掉了。”舅父不屑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搀和,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恩怨,快出去!”

“不,我不走!你们谁也不能杀他!他是我的人,我现在要带走他!”阿赞愤怒地挡住这些人,不让他们靠近。

“阿妹啊,你行行好快让开吧。你看看我手底下这些愤怒的将士,我根本就拦不住。你不走这些人要连你一起杀了。”舅父一见呵斥不动,就换了个口吻相求。

“阿哥,你是我们一族的大首领,你的话他们都不听吗?”

舅父沉吟着无语。

“你们都记得巫祝的预言吗?”阿赞含着泪问。

“我生下来时巫祝就断言,我会与白狼结合。这个男人,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白狼,我必须和他结合。”

舅父一听,气得火冒三丈。

“一派胡言!阿赞,你早就嫁人了,你的丈夫,是虎嚇的大哥,他的名字就叫独狼!他是你曾经的丈夫!眼前这个北方杂种,就是他斩杀了你丈夫!你怎么能嫁给杀害丈夫的凶手!”

“你说的不对!”

阿赞也是铁了心反驳,愤怒地嘶吼道。

“神明赐给我的是白狼!是真正的、白色的狼!你们把我嫁给假的狼,神明才会震怒。真的白狼来了,杀死了假的白狼,这是天罚!”

“阿妹——”舅父气得要喘不上气了。

加兰德在一旁听得更是大吃一惊。这绝对是梦吧!梦里自己都做了什么!

阿赞伏在加兰德的身旁,泪水好像断线的珍珠。

“这才是我的白狼啊……新婚前夜,我被一阵噩梦惊醒。梦里见到一条白狼从天而降,一口咬死灰狼。这是神明给我的启示。”

舅父摇头叹气,对身后的人说:“你们都出去!”

两位将军很不乐意,还是要杀加兰德报仇。

“你们不要急。这个人已经被我们俘虏,什么时候都可以杀,只是晚了几天而已。”舅父尽力安抚他们,“我妹妹现在情绪很激动,我不想伤害她。”

那二人仍旧抱怨着。“疯婆子!”“荡妇!”这样的话不绝于耳。舅父听了非常生气,拔刀赶走他们。

阿赞哭着,捧起加兰德的脸。加兰德才头一次仔细地看着她。梦里觉得她长得好美,哭得时候也依然好美。

“白狼,你就是神赐给我的白狼。”她抚摸着加兰德的脸庞,又吻他的额头。

“你爱我吗,白狼?你愿意抛起自己的过去,与我结合,在荒原上长相厮守吗?”

阿赞轻声地在加兰德耳边提问。她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并没有等待加兰德的任何回答。这样的气氛令加兰德摸不着头脑:我果然是在梦里吧……梦里发生的这些事情,究竟是过去、还是未来?

只是阿赞好美,也好温柔,他舍不得从这一刻醒来。

“你还不明白么,阿妹!”舅父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你这样一个傻女人,又黑、又泼辣,有没有男人一眼看上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是啊,虎嚇家的大哥,不过是图着我们家的地位才要娶我的。”阿赞一边吻着加兰德,一边回答哥哥。

“不是说那个死鬼,我说的是这个人!”舅父说,“他不是也为了活命,才拼命地讨好你!你以为他会对你一见钟情吗?这个男人为了活下去,现在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可是以后呢?你跟他结合了以后,在部族里怎么立足?你们的孩子算是什么?你考虑过吗?”

加兰德听完震惊了。他倒吸一口冷气——自己向巫祝求问父母的事,而巫祝的回答非常狡猾。看到的这一幕幕,不正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往事!

加兰德的母亲曾是部族的公主,大首领的妹妹;而父亲是城堡里的骑士,战败的俘虏。

他正在梦里扮演这样的过去。原来父母就是这样走到了一起,一切缘起于那个“白狼”的预言。

难怪他们一直拿“白狼崽子”嘲讽自己!

“你喜欢我的吗?”阿赞轻声地问加兰德。

加兰德懵了:当年的父亲,仅仅是为了活命才选择了母亲吗?

而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呢?阿赞那么美,又贵为公主。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恋人。如果梦里有机会,哪怕只有片刻时分,做她的恋人,与她厮守,也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

加兰德微笑着点点头,看到梦里的阿赞破涕为笑多么宽慰。阿赞又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舅父长叹一声:“傻女人!”然后走出了帐篷,只有加兰德和阿赞留在里面。

阿赞坐在他身旁,盯着他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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