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塞壬”(1 / 2)

队伍撤出了遗迹。

此前多少想过可能会遇到一场恶战、一些会撕扯认知的东西,但这里什么也没有,真的只是空壳罢了。

被抛弃的卵壳,坠落之物是它的胚胎,浸泡在曾居于此的族群中。最终内容物确实聚合为一、孵育了那种东西,但不管破壳而出的存在到底是什么,都和蛋黄蛋清没关系。

临走前,克拉夫特从特殊材质的石柱上敲下了少许样本留存。说实话,他很好奇这些是怎么“死去”的。

他们毫发无损地回到船边,那些消失的东西化为一股实质性重量,压迫脆弱的神经。

胚胎的成形需要营养支持,可现在看来,成形还远不是结束。它还需要成长,在地下逐渐萎缩的族群显然没能满足需求,而如果说哪里能满足需求.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就在上面,一整个城市正在震动中战栗。

船只离岸,燃料消耗速度比预计中乐观,探索还能再往里些,消耗到总量三分之一以上再返航。

剩余三分之二里包含了走弯路、迷路情况,以及可能出现的原地等救援情况。

摆脱浅滩和暗礁后,火把熄灭,油灯火苗再次成为了唯一照明。

调整航向,目标是另一根更庞大、位置也更深的湖中巨柱脚下。

灯塔光芒在身后基本消失,缩成了隐隐约约的针尖,艰涩扎穿灰布似的浓雾,已是强弩之末。所幸可见轮廓的巨柱成了这里的另一种航标,能作方向参考。

水雾更浓了,遮蔽视线的雾气未随时间消散,反而密度逐渐增大,变成包裹着感官的铅水,对周围的感知愈发迟钝。

互相交谈都感觉存在着微小延迟,看着对方嘴唇开合,却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理解含义。

有凉意落在手背上,克拉夫特抹了一把,那感觉变成了一小片。队伍成员陆续发出轻咦声,将自己未被防护包裹的皮肤凑到灯光边查看。

普通的水滴。这里的水汽已经稠厚到在穹顶凝聚坠下,形成类似雨水的奇异现象。

有那么一会,他们真觉得自己回到了地表,在某个雨天泛舟特姆河或者别的什么水域,只要稍稍调转船头就能回到岸上。

但事实是浓雾中的水域永无止境,“雨”也越来越大了。

冰冷的水滴渗透罩袍、穿过锁子甲,沁湿内衬,将温度从身体里抽出。

他们可没做防雨措施,谁也没想到过隔着几十上百米的岩层,居然还下起雨来了。

长期生活在温和气候中的敦灵人还在忍耐,知道冻雨麻烦之处的唯一北方人已经开始寻找遮挡。

克拉夫特拆出部分备用物品的外层阻水包裹,展开让所有人凑近躲避。涂了蜡的布料或纸皮质量还过得去,至少能当雨披顶住大部分雨点,不会于让这里半小时内多出一批失温症。

这种情况并非耸人听闻,对户外活动而言,有时雨水可能会比单纯下雪更麻烦。

“我不太明白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湖里的气温低得让人字面意义上地毛骨悚然,且是最不适的那种湿冷,扯着雨披的手都觉得骨髓在冷却。

对寒冷耐受性不错的克拉夫特状态尚可,几位压根没想过防寒的修士已经冻得有点打哆嗦,哼哼唧唧地从口鼻挤出压抑的呼吸,阻止自己闹出动静。

低弱的哼声随船前进,把握了新的呼吸频率后甚至形成了节奏感。

高高低低、有节律的哼声交织,变应性鼻炎和人工流产喷嚏的合奏。

不知是谁在极端沉闷的空气中找到了自己的旋律,没注意到的哪刻起,声音真变得有乐感起来,遵循着某种循环的周期重复,像在哼唱什么旋律。

有时能从中听出一小段有点印象的调子,与记忆深处某个讨要硬币的酒馆诗人口中、乡野间老人干裂的嘴边、或教会合唱团的演出里有重合,下一秒就拐向没有听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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