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酒欲醒时,兴在卢仝碗(1 / 2)

潇湘策 清蒸榴莲 6136 字 11个月前

“这是软骨散。”南蔺溯的声音传过来,我想要说话,却发现我的下巴已经被卸掉,再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他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附身在我的耳边:“你还不知道吧——”

“那三万两银子,是我劫的。”

我一愣。

什么?

三万两银子,是南蔺溯劫的?

那不翼而飞的,整整三万两雪花银,是面前这个性子绵软,身体羸弱,不争不抢的太子劫的?

是他劫的?!

我拼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麻得失去触感的手臂向前移动了一点,却根本抬不起来。

我死死地盯着南蔺溯的眼睛,阴影压得他眸中那片死海暗流涌动,几乎就要破目而出。那是我曾以为的光亮,那是我曾以为的清澈。是真的?是假的?我感到眼角湿润,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南蔺溯,南蔺溯,南蔺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哪个是假的你?

我记得的,我记得我和他说,让他不要卑微地活着,他是太子,他要拿出威严来,光明正大地活着。

可是他现在呢?

大概是我的眼神出卖了我,我的震惊和痛苦取悦了他。南蔺溯愉悦地笑:“孤让你做个明白鬼。孤那父皇没想到啊,豁出去半条老命集齐的钱——就被我截胡了。”

“怎么办呢?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可把他急坏了,四处去找银子,明察暗访,不眠不休……可怎么也找不到啊……”南蔺溯把头一低,雪亮的眼睛望着我,“你猜,孤把银子藏到哪里去了?”

我望着他的脸。

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是个怪物……是个疯子!

“啊,孤忘了。你说不了话。”南蔺溯抚掌大笑,“反正你也猜不到,就省得给你接下巴了……孤将银子,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国库。”

难怪张大人会死心塌地地帮南蔺溯,原来全给他做了人情——不,他们大概本来就是串通一气。

“后来啊,王将军终于发现了那一堆的石头,孤就告诉他,孤那父皇也并非什么干净的主儿,他功高盖主,早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这派出去的三万两银子已经被皇帝偷梁换柱折回去了,要嫁祸给他。不必怕,早些回来,只要他配合,孤就有办法让他安然无恙,还他一个清白。”南蔺溯笑,“你以为呢?那姜州牧是孤的人。”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难怪账本上空空如也,原来并非是要顶罪,姜州牧固然会死,但他注定是要将这个脏水泼实的。

我耳边只剩下铁链咯咯啦啦的响声,身体仿佛骤然被拉回那日姜州牧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他说,是陛下。

是陛下!!!

黄锃的快刀横了过去,一刀,人头落地,血溅三尺,红花翘树梢。

原来真的不是先帝。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那么多银子,兜兜转转回了国库,于中枢并无损失,于边城却是灭顶之灾!他真的明白他这个举动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么?

他从未亲临边城,他从未见过饿殍遍野,死尸满江,他不懂,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他。

“孤那父皇不知道是对你着了什么魔,你竟然都已经被离间到那个地步,他临死前前还密旨一张,封了你辅政!”南蔺溯的脸凑了过来,满目通红,突然又扭曲了起来,“没想到啊,他半道儿死了,那我就顺带把王将军也一并拉下去陪他……那在娃娃峰下的刺客,也是我派的。”

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我想起来柏永晞和我在逼问那个刺客,他失控地大叫,说他是王将军所派……

这些,难道柏永晞也都知道?!

他是南蔺溯派在我身边的,难道他也是这庞大计划当中的一员吗?

我感到浑身被药打过一遍的每寸骨头,每寸皮肤,都仿佛醒了过来,直冲我的头顶,所有的痛都聚拢在我的心口,而后轰然炸开,炸得我眼前的光,禁锢我思绪的铁笼都粉碎成千百万片。

原来,他才是幕后的推手。

先帝不是。

姜州牧不是。

胡刺史不是。

陈太守不是。

虑勇将军不是。

王将军亦不是。

从来都是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懦弱胆怯的南蔺溯。他端坐幕后,自斟自饮,却已将天下握在手中。

“先帝给了你这样一个辅政之权,可你却把这么宝贵的权利用来放那些难民进来,还把权利拱手相让,自己傻乎乎地落到这个境地。”南蔺溯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啧,险些忘了说,绿衣也是我的人。”

我被耍得团团转。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