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醒者寡,愚者众(1 / 2)

第533章醒者寡,愚者众

墨序中部分院的总部位于金陵城善和坊以东。

如果从高空俯瞰,整个中院如同一副铺陈开的泼墨山水,黑白灰三色的区分不用功能的建筑如同精致榫件,彼此交接又井然有序,宛如一座城中之城。

从七月初开始,这里便呈现出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不断有绵延的车队从四面汇聚而来。

一双双透着焦虑和麻木的械眼隐藏在车窗之后,透过玻璃凝望着这座被笼罩在大雨中的钢铁城市。

分布在整个南直隶地界的墨甲明鬼被全部召回,无论下达的命令措辞是如何的冠冕堂皇,也阻挡不了一股不安的情绪在明鬼中蔓延开来。

“换防的时间到了,鳌虎你也下去候命吧。”

中院南闸门边,一名身形魁梧的汉子朝着鳌虎招呼了一声,不等鳌虎回答,便自顾自的离开。

一同驻防的其他墨序见队长发话,在把核验身份的任务交接给前来换防的人员后,随即一哄而散,

手持枪械肃立在闸洞旁的鳌虎等到汉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械眼中黯淡的红光才微微亮起。

任谁也想不到,刚刚那名领头的墨序其实正是鳌虎的契约甲主,可他们一人一甲之间除了完成任务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来往,几乎和陌生人无异。

这种情况放在中院之外的任何地方,恐怕都不会出现。

就连性子最为跳脱的青兕都懂事的闭上了嘴巴。

沉默片刻之后,一名双臂漆着野兽爪痕的墨甲苦笑说道:“虎哥你怎么样?”

鳌虎说完这句话,目光逐一从众人身上扫过,轻声道:“大家都还好吧?”

这里是一处临时的驻甲点,所有从外界返回中院的墨甲都要在这样的驻甲点内进行休整,在上缴所有武器之后,才能被允许返回自己的活动区域。

鳌虎的突然出现,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我猜青兕这小子多半是在太平府过惯好日子了,哪儿还有心思去晋升呀。”

嘻嘻哈哈的打趣声如同潮水涌来,被围在中间的青兕左右环视一圈,两手叉腰,挑着头甲喊道:“你们一個个纯粹是狗眼看人低,小爷我去年可就已经晋升八品了,只是没来得及更新甲躯罢了,等我回头去一趟非攻院,出来以后个头绝对不比你们矮!”

爪痕墨甲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焦虑,低声问出了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疑惑。

鳌虎哈哈笑着,众人却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

鳌虎伸手拍打着对方的肩膀,笑道:“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你不会现在还停留在九品?”

一头体型纤细的墨甲快步窜到鳌虎面前,仰着头兴冲冲的喊道,传出的话音透着一股少年的稚气。

“我一直都呆在中院里,日子可过得比你们这些外放的要舒坦。”

“多谢虎哥。不过先说好啊,普通货色我可不要。”青兕械眼发亮。

众人闻言不禁哄堂大笑。

因为对于其他分院的墨序而言,墨甲不止是战斗和研发的最佳辅助,更是性命相连的袍泽手足。彼此间的关系不说媲美血脉至亲,至少也是远超一般的心腹存在。

彼时的驻甲点内,三三两两的墨甲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可这一次,鳌虎并没有按照规矩办事,而是跟着车流走进了一栋形如厂房的灰顶建筑。

按照机动卫队的规矩,在换防之后鳌虎应该立刻返回卫队的机房,静静等待下一次换防时间的到来。

“放心,保证你满意。”

鳌虎并没有回答,而是仰头看了眼头顶,莫名感叹了一声:“我们这群人能够再见面,真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你们觉得中院有变化吗?”

鳌虎晃动肩头,洒落甲胄缝隙中积聚的雨水,沿着闸洞的边缘向内部走去。

“虎哥,伱知不知道这次上面召我们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对于他们这些中院的墨甲,外放驻扎远比呆在本部要好的多。

“小兕?”

这一点无关什么待遇,只因为留在本部会无时无刻感觉到那股强烈的压迫和窒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兼爱所带走,又或者是莫名其妙出现在非公院的操作台上。

似有所指的话语,让周围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眸不断闪动。

“应该有吧?”爪痕墨甲试探着回答。

“是虎哥来了。”

可在中院,明鬼对墨序而言,充其量只不过是会说会动的工具罢了。

鳌虎伸手揽住青兕的肩膀,笑道:“晋升了就是好事儿,等回头检查完来找我,虎哥送你把刀当礼物。”

“就是,我可听说青兕的是甲主是个老女人,说不定是把青兕当成儿子养起来了啊!”

“虎哥好。”

“笑什么,小爷我说的都是实话!”

“啧啧啧,那可真是享福喽。”

“有吗?”鳌虎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一切如故,还是那个老样子。”

明显带着喜悦的招呼声此起彼伏,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鳌虎在这群墨甲之中颇受爱戴。

“虎哥!”

“如果活着就能算好的话,那应该都还行。”

他在中院内的身份是长老会直属机动卫队的成员,主要任务就是负责保卫长老会以及整个中院本部的安全。

“老样子就老样子吧,我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念旧。如果中院有天变样了,那我可能还真适应不了。”

有听懂了鳌虎意思的墨甲故意打趣道:“就是不知道明年这个时候,咱们还有没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从各地回到中院聚一聚。”

“这种机会怎么可能年年有,你想什么好事呢。”

鳌虎话语听着似在调侃,可语气却冷硬的让人心底发寒。

一道道惊惧不安的目光投在身上,鳌虎顿感如芒在背,心头无比沉重。

这些人都是和他关系匪浅,甚至有不少曾经一起并肩杀敌,可眼下自己却连他们即将面对什么危险都不能言明,这种感觉让鳌虎不由下意识攥紧了双拳。

“虎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老样子?”

青兕忽然开口,茫然问道。

“没什么,大家只是在叙旧罢了。”鳌虎抬手搓了搓他的脑袋,一片滋啦声响。

“虎哥,你还想继续在中院内当差吗?要不跟我们一样外放吧。”

爪痕墨甲凑到鳌虎近前,目光如炬。

“是啊,跟着你,我们踏实。”有人跟着附和。

鳌虎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地,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一只只械手在握紧与松开中不断重复,再无人开口说话。

时间缓慢流逝,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焦躁情绪正在不断滋生蔓延。

正当鳌虎准备说些什么安抚大家的时候,围拢的墨甲群外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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