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d7:葬礼与花束(1 / 2)

深渊漫游者 七重身 269 字 7个月前

廖漆的葬礼举办在“碎穹之战”的一个月以后,而相较于他现如今在万维网上的知名度,这场葬礼显得得极为低调。

出席的人员,仅有伊卡洛斯的几个高层;包括温斯顿与白冬在内与廖漆共事过的战友们;恢复了安置区负一层联络人身份的深蓝;以及“卡戎之家”几个哭闹着要来的孩子。

而至于为何相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一来是为了稳定安置区地下各层阶动荡的局势——以伊卡洛斯解放阵线那捉襟见肘的人力,之前的一个月里实在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二来则是直到一个月以后,布克·埃尔文才找到理由离开负七层的“冥想室”,重新沐浴在了安置区穹顶模拟出来的虚假阳光下。

手握着“威慑”众公司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如今布克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了媒体的聚光灯之下。

而为了避免公众过渡猜忌所导致公共安全事件,自威慑开始以后,布克便将自己给画地为牢的关了起来,尽可能避免抛头露面。

当然,只有极少数的人明白,若不是万维网内,冥月升起对于诺德安置区的域名保护。这个同归于尽的威慑,对于奥林匹斯企业而言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那些极少数的知情者,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甚至是那几家奥林匹斯企业,也更愿意让公众继续保持这样的认知。

所以,就结果而言,伊卡洛斯凭借着同归于尽的威慑,从奥林匹斯诸神那里搏得堪比那些“一人之城”的优厚政治条件,如今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当然,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将优厚政治条件转换成为切实的公众利益,就要伊卡洛斯解放阵线的能力了。

“……安置区政府的态度依然很暧昧,表示只会服从公民代表会的决议。但从民调来看,大多数地上层阶的公民,并不愿意承认地下层阶居民能享有公民权益。”

一袭黑色礼服的深蓝与身着肃穆西装的布克,两人领队并肩穿行在层层叠叠的墓林之间。

深蓝有些无奈地如此道。

原本应该被“十层”所替换的她,如今因为与伊卡洛斯解放阵线之间的私人关系,又再一次被“请回来”继续担任负一层的联络人。

当然,前段时间“十层”的几个老头子一再嘱咐,让她不要参加廖漆的葬礼,以免给外界释放错误的信号。

而深蓝当他们在放屁。

“地上层阶的民众会反对,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布克开口道,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完全没什么意外的。

诺德安置区的地下,一直都是被当做地上层阶的“垃圾堆”而存在着的。因为历史原因,居住在其下的居民,至今没有脱开“临时难民”的身份。

而现如今伊卡洛斯解放阵线提出,要让地下数十万居民获得同等的合法公民权益,自然是激起了地上民众剧烈的抵触反应——在多年的隔离政策与仇视教育下,地上人与地下人,本就是极佳用来分化人群,转移矛盾的借口。

再加上公司势力与安置区政府在其中煽风点火,现如今上下层阶的对抗关系,相较于之前公司殖民时期,反倒要更加尖锐凸出了。

即便没有神祇的干预,凡人之间的矛盾依旧致命。

“但我从来不知道‘十层’居然还是个民选政府,并且公民代表会说的话原来这么管用。”

布克讽刺道。

“只要是跟那帮老头子利益一致的时候,公民代表会的话就管用了。”

对此,深蓝耸了耸肩。

在遍布墓碑的曲折道路上,两人领着身后的那些参加葬礼的人继续往前。

而起码从现阶段看来,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即便那些公司陆续撤走了自己的武装部队,现如今的形式也依旧严峻。

“为什么要这么急的推进这件事呢?其实再等几年,等安置区地下基础设施完善,原本设计的循环设备投入运行以后再去谈,阻力会小很多。”

深蓝如此问道。

实际上,这一个月来,伊卡洛斯解放阵线一直在借着廖漆的影响力,铆足劲不断扩张壮大,尝试完全整合诺德安置区地下势力。但即便如此,混乱与动荡也依旧时有发生。

而在这种情况下,布克却是依旧力排众议,坚持要伊卡洛斯代表全体地下居民,向安置区政府提出谈判。

“‘碎穹之战’的影响力,是一笔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贬值,甚至最终为负的资产。”

布克解释道:

“你可能都想象不出来,最近我们劝阻了多少打算要把自己改造成赛博精神病,向公司或者安置区政府复仇的年轻人……其中甚至包括不少组织里的资深成员。

“除此以外,以普路托深潜为首,好几家公司的宣传机器也动了起来。即便我们现在处在上风,但长此以往此消彼长,伊卡洛斯必然会重新背上恐怖组织、草菅人命的名声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这份影响力还保持着正面形象的时候,尽可能将它给兑现。”

深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帮你们游说潜在支持者的。实际上在建制派之外,因为廖漆抗争而受到鼓舞,愿意联合起来的人其实并不少。他们只是缺乏一个契机。”

布克颔首道:

“那拜托了。”

一路上,两人又商讨了许多细节问题。

与安置区政府的对抗,同反抗公司暴政是不一样的。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如今诺德的合法政府,通过武力强压甚至直接上反物质炸弹威胁,只会取到反作用。

“除此之外……”

布克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又走过一个路口以后,他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不远处,便是廖漆长眠的地方。若说这里是墓地会显得庄重,但若说是纪念碑,又显得太过朴素。

那是一面黑曜石雕刻而成的石碑,上面除了廖漆的名字,与其生卒日期之外,便只有一行刀刻斧凿的文字:

我依然愤怒。

在场的众人都停了下来,沉默地为主持葬礼的司仪让开了道路。

“之前一直封锁了消息,都有人找到了这里来。我想等今天这场葬礼结束以后,估计这里要成为那些革命爱好者的团建打卡地了。”

心不在焉地听着司仪的话,深蓝开口道。

她看着墓碑的前方,布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有一束捆扎好的风信子,被整齐地摆在了墓碑前。

布克摇了摇头。

“那个大概是某位不方便现身的朋友送过来的。”

他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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