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学派诞生(2 / 2)

英伦文豪 员在 308 字 8个月前

这也是他反感兰克学派的原因。

兰克学派坚持“据事直书”,导致其历史著述的特点是叙事、描述,而非分析、概括。

陆时问:“费弗尔先生,你觉得史料是什么?”

费弗尔沉思,

“我觉得史料只是叙事的载体,而不代表历史事件本身。”

其余三人不由得点头,

谁也不能保证历史事件在记录的时候不产生任何变形。

费弗尔看到观点被认同,大受鼓舞,继续道:“所以我才佩服陆教授,引入诸多学科作为辅助。尤其是地理学、生物学,是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可能。”

他只考虑过社会学、心理学、经济学等人文社科类学科,

“我到现在还觉得生物学的引入很神奇。”

陆时嘴角勾起,说道:“法国的崛起也跟这个有关哦~”

罗兰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还有这事?”

陆时说:“战争、民族、地理、人口……讲这些的史料太多了。除了这些,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卡佩和波旁家族比较能生,而且,很容易生男丁。”

“噗!”x3

另外三人都喷了。

萧伯纳说:“陆,你在开玩笑?”

陆时摆摆手,

“不,我很严肃的。”

然而,这话说完,另外三人还是懵懵地看着他,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陆时叹气,

“能生男孩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没有这一点,其他一切都白搭。因为在大革命之前,欧陆各国的历史其实就是继承史,而法国几乎没有被这种事所困扰。”

萧伯纳不懂,看向罗兰,

罗兰也不太懂,看向费弗尔。

费弗尔支持陆时,说:“在废除皇室之前,法国确实是欧洲主要王国中唯一一个长期有正统继承人、没有出现绝嗣的国家。”

陆时纠正,

“是‘几乎’没有出现绝嗣的国家。”

费弗尔反驳道:“陆教授说的是瓦卢瓦王朝接替卡佩王朝吗?但我觉得,1328年并非绝嗣,只是有继承争议而已。据我所知,中国也有大宗绝嗣、小宗入继的情况。”

陆时摇摇头,

“不一样。”

费弗尔倔强地反问:“有什么不一样?”

陆时说:“中国的宗法是出身从父不从母,而且嫡庶的身份界限没那么森严。但是,你可以看看1328年的那一次继承争议,给法国带来了什么后果。”

费弗尔张嘴欲言。

眼看着两人要争论起来了。

罗兰赶紧插话:“两位,放轻松,学术讨论不要争得脸红脖子粗。”

由他调停,费弗尔唯有沉默。

陆时总结道:“总之,在欧陆的贵族参议制度下,一旦出现继承问题,所有集权的努力都会失败。”

这个观点在现代并不新颖,

可是20世纪初,还没人仔细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另外三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许久,罗兰说道:“佩服。”

一旁的费弗尔也跟着疯狂点头,随后道:“陆教授刚才说生物学,本以为您会讲植物、动物,却没想到说的是继承问题。”

陆时笑道:“遗传学也是生物学的范畴嘛。将来某一天,历史学家和生物学家们说不定会得出结论,认定卡佩家族就是有生男孩的基……额……能力呢~”

本想说“基因”,但想到这个词是1909年才出现的,所以改了口。

费弗尔问道:“陆教授,您的《枪炮、病菌与钢铁》如此优秀,为什么不用作教材?”

这本书在现代确实被部分大学用作了教材,

但以目前的背景,不合适。

之前,郑观应、辜鸿铭也讨论过这件事,

陆时便借花献佛道:“《枪炮、病菌与钢铁》包含科目太多,政治、地理、史学、卫生、生物……所以只适合做课外延展。”

萧伯纳和罗兰同时点头,

他们也赞同。

费弗尔却不这么认为,说道:“陆教授,您太保守了。”

陆时不解,

“怎么?”

费弗尔沉声道:“布鲁诺捍卫和发展了哥白尼的日心说,并把它传遍欧洲,而他的结果呢?”

布鲁诺、太史公等都是初、高中作文的常客,

语文老师们常开玩笑,说每次考试,都会有几千个布鲁诺被烧死,上万个太史公受宫刑之辱。

陆时听费弗尔举例,产生了一种梦回学生时代的感觉,

他甚至想问今夕是何年。

看陆时发呆,费弗尔有些惊讶,

“陆教授不知道此事?”

随后,他又释然道:“也是,布鲁诺是意大利人,陆教授可能没听过。”

因为崇拜陆时,他已经开始自觉帮陆时找借口推脱了。

陆时说道:“不不不,我只是有些走神。我当然知道布鲁诺是被教会以火刑处决的。当然,哥白尼也不好过,日心说在他将死之时才得以公诸于世。”

费弗尔点了点头,

“我举这两位的例子是想说,新学派、新观点诞生之初,是需要文章作为指导的。”

他已经将《枪炮、病菌与钢铁》的地位看得和日心说一样重了。

陆时注意到了对方的用词,

“新学派?”

一旁的萧伯纳无奈道:“你都是‘现代史学的奠基人’了,说你是新学派创始人肯定没有问题啊。”

罗兰和费弗尔附和着点头称是。

陆时:“……”

没想到会这样。

罗兰说:“刚才我还觉得陆教授老成持重,现在听了费弗尔先生的观点,反而有了新想法。学派的诞生需要创始人,现在已经有了。”

他对陆时微微颔首示意,

接着,他又说道:“现在需要的是传播。而传播,就需要吸纳信徒。将《枪炮、病菌与钢铁》作为教材,无疑是最快捷、最高效的方法,非常值得一试。”

费弗尔接过了话茬:“陆教授,我当下正在写关于菲利普二世的论文,准备学习你研究历史的方法。”

两人都表现得十分迫切。

陆时看向一旁悠闲喝着咖啡的萧伯纳。

萧伯纳轻笑道:“别看我。我们本身就是来交流的,你愿意分享自己的学术观点,甚至成立学派,我又怎么会阻拦?”

陆时无奈,转向罗兰,

“罗兰先生是想……”

罗兰回答道:“在学校尝试将《枪炮、病菌与钢铁》作为教材。”

陆时低头沉吟。

结果,他还没说话,罗兰就抢先开口了:“我替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的学生们谢谢您。从今天起,历史研究的陆氏学派就诞生了!”

陆时吐血,

“啊?我还没答应你……等等!”

他露出震惊的表情,看看萧伯纳,

萧伯纳也是一脸懵逼,

“你刚才说什么?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罗兰先生,你不是替法兰西学院来接火车的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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