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棋局?棋手。(七)(1 / 2)

朗陵,西城,子时。

西城居住的百姓不多,以前这里是市列,如今已经被改成了一个个棚子,有的给伤兵居住,有的存放一些物资。

伤兵们的生存条件相当恶劣,基本上没什么医疗保障。

血腥和腐臭直冲天灵,要不是现在是冬天,蛆虫鼠蚁必定遮天蔽日。

这里除了能吃饱以外,唯一的保障就是让他们苟延残喘的活着,至于能不能活下去,那就全凭个人造化了。

沿着伤兵营的小路一直往南走,就能来到朗陵连接着城门的主路。

战事紧要,一般这里除了巡夜的士卒不会出现其他人。

今夜不同,本应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街道却灯火通明,两拨人马在城门之前对峙着。

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分个生死的意思。

往日里亲如一家的县令和守将忽然翻脸,让所有的士卒都措手不及。

无论将军口中的大义,还是县令话中的道理都无法反驳。

被迫站队是他们唯一能做得,安心看热闹也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是的,就是一场热闹。

李通率领着亲兵将全柔的家人挟持起来,他站在人群前冷哼道:“全柔,没想到你是如此小人!大将军是给不了你富贵吗?非要去袁本初那个反贼那里?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的臣子?你是汉臣,汉臣!”

全柔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大声说道:“我是汉臣,我永远不会忘记。但是李通你要明白,我是汉臣,是朗陵的父母官!你要守城,我豁出性命支持。可你这样不是守城,是在杀人,杀自己一方的百姓。朗陵打成了这样,百姓何辜?兵众何罪?李通,你是朗陵人,这些都是你的乡党,难道你就不爱护爱护他们吗?既然你这个朗陵的乡党不爱护,那就由我这个钱塘的父母官来爱护!”

就这么一轮对话下来,士卒们的脑子就已经不够用了。

这是一个千古遗留下来的哲学问题,忠孝难两全,关键的时刻到底是尽忠还是尽孝?

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孝道是立人的根本,所有人受到最基本的教育就是为人要孝顺。

李通沉默了片刻,发现士卒们都开始沉思后忽然大喝一声:“狗贼!背主之人!拿命来!”

说罢,他挺枪刺向了全柔。

就在这时,一个士卒忽然挡住了李通的去路,茫然的看着他。

这个士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那么一瞬间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士卒的眼中闪烁着恐慌和不安,心中没有一丝勇气能支撑他此时的信念,身躯却坚如磐石般挡在了全柔面前。

当啷……

士卒手中的兵器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惊扰了他木讷的神色。

他弯下腰,连滚带爬想要将兵器捡起来。

可往日如臂使指般随意戏耍的兵器此时却烫了手,几次都没能成功。

所有人都看着他像猴子一样在表演,没人敢发出半分笑声。

最终士卒似乎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兵器也不捡了,一下子跪在地上祈求:“将……将军,您放过全县令吧……”

“你也想要背叛大将军吗?”李通的声音如正月里刺骨的北风,长枪也被搁置在士卒肩头。

士卒被枪锋的寒气刺激,激灵了一下。

可这只是他本能的反应,现在他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通见状眼中杀机一闪,低喝:“那你也去死吧!”

“将军!”

一声大喝制止住李通的动作,他抬眼看去,发现另一个人走过了过来,将兵器放在了地上,和前一个士卒一起跪成一排。

“求将军放过县令。”那人说罢,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求将军放过县令……”

“求将军放过县令!”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跪在李通面前,祈求李通通融。

这个时代除非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下跪的,更不会扣头。

就连君臣之间也讲究的是坐而论道。

李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嘴里却冷喝:“你们都想背叛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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