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 184 章(1 / 2)

刘瑞是被腹中的饥饿与难以言喻的酸痛给折腾性的。

你有体会过睡得不好导致鬼压床的经历吗?现在的刘瑞就是这样。别说是动下手指, 就连睁个眼睛缝儿都十分艰难,仿佛掀起不是眼皮,而是那种很有分量的泡泡球。

“水……”刘瑞看向一旁的卫穆儿, 后者立刻找来枕头将刘瑞的上本|身抬起, 扶着漆碗慢慢喂水。

“没吸管吗?”刘瑞记得他在北宫做了不少木头吸管。

“走得急没带上,等会儿我让卫少儿去拿。”大病初愈的刘瑞是个漏嘴巴,喂的凉水多半湿了胸前的布料, 黏在身上那叫一个难受。

“对了, 我没毁容吧!”浑身发酸,眼皮发胀的刘瑞差点没被身上的汗味熏运过来, 于是说了句不着四六的话。

卫穆儿的眼神只能用无语来形容:“您伤的是手, 不是脑子。”

“我知道。”终于能动的刘瑞迫不及待地抓挠脖颈,然后试图下床走走:“有热水吗?”

随手抓把黏糊糊的长发,刘瑞的表情愈发扭曲:“再拿点稷水和木槿叶的煎水来。”

“行了,你大病初愈就开始折腾, 也不怕在浴桶里昏过去。”卫穆儿扶着踉跄下床的刘瑞,同样也被后者身上的味道熏得眉头一皱:“我收回之前的话, 您确实该好好洗洗了。”

“是吧!”刘瑞扯着几乎快与皮肤融为一体的里衣, 小腿的无力感在踉踉跄跄地走几步后有所缓解。

太子苏醒的消息令北宫的人都松了口气。

李三喜得给宣室殿报完信后还想给椒房殿透个消息,结果却被去催热水的小黄门撞了肩膀。

“仔细点。怎么在宫里还是冒冒失失的。”李三给了撞到他的小黄门一记暴栗。后者虽被李三打了, 但仍是副乐呵呵的傻样:“这不是替太子办事嘛!走得急没见着人,还望李公恕罪。”

李三也不耽搁对方,挥手令其离开后便见着一个真正的大人物匆匆赶来。

“宦官令怎么来了,可是陛下又有指示。”李三瞧着宦官的终极梦想款款而来,结果对方没空寒暄, 直截了当道:“太子真醒了?”

“醒了, 目前正在张罗着沐浴更衣呢!”主心骨回来的李三笑眯了眼, 声音也比刚来时轻快了不少。

“是吗?”宦官令的眼珠向殿宇的方向瞄了会儿,李三立刻贴近问道:“外头冷,您要不去里头坐坐了。”

“不了,我还要向陛下复命,就不打扰太子休息。”吹着冷风的宦官令并不觉得难受,相反,他像是被鬼上身般突然变得很好说话,甚至有空感慨道:“无论如何,最艰难的时刻总算是过去了。”

说罢还难得冲着李三露出个笑脸,意味深长道:“太子此次大难不死,你小子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那就承宦官令吉言,改日请您喝酒。”因为刘瑞暂住的地方离宣室殿不远,所以宦官令没让李三送他一程,而是催促着对方赶紧回去。

话虽此,可李三还是目送着宦官令走远后才进殿伺候。

彼时的刘瑞还在跟头发纠缠。

两个手脚麻利的小黄门用皂荚和木槿叶,松柏的煎水替刘瑞搓了两遍头发才让那股子油腻感退下。

听到李三进来,刘瑞不等对方叩首便开口问道:“宣室殿的人来了?”

“陛下很担心家上的情况,所以派宦官令过来问问。”李三隔着屏风回道:“奴婢说您正在沐浴,所以宦官令没有进来。”

“那椒房殿和长信宫……”刘瑞想到自己被判生死有命后宫里一定戒备森严到限制各宫的人员流动,所以也就没有再问这两宫的事。

洗完头后的刘瑞让浴室里的其他人都退下,独留李三帮他搓澡。

因为这时还没发明搓澡巾这种东三省的必备单品,所以用于深层清洁的便是搓澡石这种相当古老的洗漱用品。

寻常人家大都是在河边捡块圆润的石头应付一下,而皇家则要挑剔的多,甚至出现陶制和玉制的搓澡石。

“用力,对,尤其是脖子那儿。”刘瑞在李三的力道下不断从牙缝吸入浴室的蒸汽。

李三瞧着刘瑞已经变得通红的肌肤,也不敢应太子的要求过于用力,而是用搔痒的力道刮了几下。

“孤的那些好兄弟里有谁进去了?”屋里没有其他人后,刘瑞才敢开口问道:“孤也睡了三四天了,廷尉不会没用到连刺杀的幕后主使都查不出吧!”

“关于这点,奴婢也有话要说。”李三知道太子会问刺杀案的调查结果,可是以其不中不外的角度来看,这件事也离谱到让人不知从何说起:“陛下在家上受伤后便立刻关押所有藩王,而经廷尉大人的调查,刺杀陛下的是庶人刘濞的宾客,也就是在下邳招兵买马的周丘。”

“嗯?他居然从郅公的手里顺利逃脱了?”刘瑞没想到这么一个小角色也能把关中掀得天翻地覆。不过想想历史上的周丘仅凭一枚随手赐下的符节就能召集十万余人,从下邳杀到城阳王宫。所以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也算是对刘瑞轻敌的小小警告。

“下邳人周丘逃离东海郡后便召集同党来到关中,筹划着刺杀陛下。”

“刘濞若是重视周丘,也不至于开战前将其打发到千里之外的东海郡。”刘瑞收起享受的姿态,斜眼上瞟的样子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谁替他们打通的渠道?”

“是孤的那些好兄弟?”

“还是被孤绝了仕途的大商人们。”

关东与江淮一带的藩王陨落不仅意味着当地的富商失去保护,彻底沦为关中权贵的盘中餐,同时也让不少人琢磨着将这两地的市场吞吃入腹。

别看古代受限于生产力不足和交通不便而未搞出更多的商业玩法,但是在战国时就有针对贵族富商的反垄断法,并且称之为“榷”。

现代的“商榷”就是据此而来的。

不过比起汉武帝用国家机器搞盐铁垄断,那些只在本地搞一家独大的还不够看。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已证明官方垄断只会在短期呈现正面反馈,即便是给官方一个上千万乃至上亿的消费市场,虫豸也能吸血吸到垄断业都能血本无本——这一点在先帝“弛山泽之禁”前就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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