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戴维想象中不同的是，自己这位红龙先祖埃菲洛蒙所在的赤首圣殿，严格意义上，居然已经位于邪鳞堡垒的城墙之外了。

若是放在其他神祇那儿，这多半是神眷不够宠信的缘故，就像一些富有宗教意味的雕刻那样，地位越是特殊者，往往离神祇越近。

但在提亚玛特这儿，情况却是截然相反，这，才是绝对信任的写照。

大抵就像是某某西幻中‘帝国之壁’，‘帝皇之拳’那样，埃菲洛蒙封臣，某种意义上就是提亚玛特之爪，是整个邪鳞堡垒最锋锐的存在。

就如同五色龙后那永远都高居于其他四首之上那样。

很快，随着身前那条红龙的引领，戴维来到了仅次于万色宫殿最高峰外围的那座火山之上，见到了这位红龙封臣——埃菲洛蒙。

同时随着戴维的登顶，眼前原本灰蒙蒙的魔法光辉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铁马冰河般的战场。

而那万丈台地、千仞山峰乃至近乎无穷无尽的‘战士’，立刻就让戴维记起了自己有幸两次目睹之地。

坦帕斯的战士之眠。

戴维瞳孔微缩。

这里竟然是神国战场的最前沿，亦是战场指挥之所。

直到这一刻戴维方才知道，原来自己在物质位面看到的那一幕并不只是一种唯心上的幻象，而是提亚玛特真的将自己的邪鳞堡垒直接朝着战神的神国上撞了上去，且这种最激烈的交锋一直在持续着，只不过绝大部分身处神国内部的信徒们感受不到罢了。

如果说帕芙菈就像是提亚玛特以尾巴捅进的坦帕斯要害的毒针，那么埃菲洛蒙封臣就像是挥指着最锋锐的利爪，直插战士之眠的心脏，并不断加深着对方的伤势。

双方互为依仗，在诸神们暗中的下注之下，竟是将战神一众麾下打的节节败退。

同一时间，戴维也看到了一群有着红龙特征的模糊剪影，在埃菲洛蒙的调动下不住穿插于神国战场。

有那么些时候，他甚至看到了埃菲洛蒙的身影。

那一瞬间，戴维终于明悟，眼前这条红龙，恐怕同样也只是埃菲洛蒙的一个剪影，真正的他，不，应该是祂，正与自己的母亲帕芙菈一样，征战于战场最前线。

一位，真正身先士卒的‘统帅’。

而眼前的剪影，不过是特地于此等待谒见他而已。

何等的荣幸。

有那么一刻，戴维竟是有种胸中涌出万丈豪情，想要追随在这位红龙先祖身边，一同征战沙场的冲动。

只是这种强烈的冲动才刚刚涌现，就被戴维给强摁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一种龙格魅力使然。

其原理其实与魅魔的魅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魅魔魅的是情欲上的，而眼前这位红龙先祖，引诱的却是身为一名雄性、身为一条红龙血脉最深处对于战斗、对于破坏、对于毁灭层面上最原始也最纯粹的那种欲望。

‘啊！简直太卑鄙啦！’一条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龙，居然还这样来突袭，来‘骗’他这么一条才刚刚步入青年期的龙后生上战场。

虽然他也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追随于这位先祖左右打完这场神战，来极限压榨自己的权能生长，未来成就，难以想象。

直接上地狱强度，这不比找群强者一个个单挑来的简单快捷？

可有时候世间事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有看上去的最优选，但他不乐意啊。

就像是重生文中的主角们那样，掌握着先知信息的他们有大把的机会财富自由直接成为‘人上人’，但还是一个个选择了留在学校按部就班的上学。

图啥？

还不就是图个快意生活，弥补下遗憾，享受下人生嘛。

要知道他原本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龙呢，直接就被提亚玛特给拐到托瑞尔去了，完成使命一出来，龙都已经进青年了。

要是再接着打一场神战，他岂不是都直接成年了？

简直白瞎了龙生中本该最精彩的青年时期啊。

毕竟无数巨龙苟了五十年，可不就是为了青年期后能够出龙头地嘛。

不干，坚决不能干，老妈帕芙菈打仗是为了还提亚玛特的龙情，他接着‘服兵役’那是图个啥呢。

而且他敢肯定，只要自己从了，提亚玛特那个老娘们绝对有更多的后招等着‘招安’自己。

也直到这一刻，戴维才深刻的感觉到老妈帕芙菈当年‘摆烂’的心态。

越早晋升，被提妈压榨的越厉害。

再说了，有时候步子迈的太快也不见得是好事儿啊，毕竟谁知道走的捷径就一定是能走的最远的那条路呢。

既然如此，为毛就不能躺平一会儿体验一下自己节奏的慢生活呢。

一想到这里，戴维这条刚从托瑞尔‘出完差’并赚了一座山寨浮空城的青年龙顿时变得佛系起来，面上带着谦逊的笑容对着埃菲洛蒙的背影道：

“埃菲洛蒙大人，您找我？”

埃菲洛蒙缓缓转过身，那沉浸在神战战场上不知道多少个岁月的眼瞳，便如同阿弗纳斯那永远猩红的天穹，满载着对生命的蔑视与杀意，就这么静静的落在戴维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如果说莉兹丽特身上那源自血鳞狂暴者的猩红杀意是一把刚刚磨砺的锋刃，那么此刻这位已然将那疯狂融入自己灵魂的埃菲洛蒙先祖，就如同杀意的化身，让戴维仿佛又有当初回到血战战场中那种随时一个疏忽都可能殒命当场的感觉。

正所谓神恩如海，

神威如狱。

即便这位红龙先祖，依旧只是一位通过封神之龙成就的准神。

同时于这一刻戴维心中也有所明悟：

恐怕血鳞狂暴者这个进阶职业的源头，就是眼前这位了。

好东西呀！

原本还在这澎湃如海的杀意中抖的跟筛糠似的戴维如同某些玄幻中‘顿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