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第第一波改革全县百姓集体狂……(1 / 2)

穿成亡国公主后 闫桔 20808 字 10个月前

马二郎的事, 令小团体如鲠在喉。

放他回去,意味着他们的权力受到了阻碍。

权力受到阻碍,则意味着他们以后的政令推广将会受到质疑和反驳。

执行力将大打折扣。

掌控安县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能有话语权, 偏偏手里有兵也不能为所欲为。

奉三郎说得不错,他们手里的兵大多数都是安县本地人,总不能让这群人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同乡。

整个安县有七八个乡绅, 十多个富豪商贾。

这些人个个手里都有钱有人, 一旦与他们矛盾激化,后果不堪设想。

屋里一时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拉长着脸, 满腹心事。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受挫。

梁萤怕他们打退堂鼓, 稳住军心道“马家村的事, 我有法子化解, 给我日,我定会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把这些乡绅料理了。”

这话令众人面面相觑。

李疑欲言又止,但想了想, 还是作罢。

奉三郎半信半疑道“王小娘子真有周全的法子”

梁萤点头, “有, 这些乡绅我们容不下,必须分而化之, 若不然,总是一起隐患,随时都有可能出岔子。”

奉三郎“可是”

梁萤打断道“我说有法子就有法子。”

奉三郎闭嘴不语。

接下来的两天梁萤都泡在一堆钱银马粮的账本里没出过门。

谭三娘忧心不已, 她私下里同李疑道“要化解乡绅可不容易。

“那些人在民间个个都德高望重,备受拥戴,宗族之间的族长甚至能动用私刑处置同族乡民, 而无需上报到官府。

“这样的一群人,要不费一兵一卒制服他们,谈何容易”

李疑也头痛道“我琢磨了许久,都想不出一个周全的法子。”

忽然听到屋里有响动,两人赶忙噤声。

梁萤眯着眼推开门,问“这都什么时辰了”

谭三娘答道“未时。”

梁萤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阴沉沉的,她出来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谭三娘“”

梁萤“来了这儿这么久,还不曾出去看过,想到附近的乡下散散心。”

李疑连忙道“我去把秀秀找来,你一人出去不放心,有他护着,我们安心。”

没过多时赵雉被寻了回来。

时下冬日寒冷,赵老太给二人披了斗篷御寒。

李疑备了马车,赵雉带了几名心腹和当地官兵护送。

梁萤慵懒地坐在马车里。

这两日她显然内耗得严重,眼下泛着青,精神也不大好。

赵雉皱了皱眉,说道“若实在不行,那马二郎便留着罢,先莫要去捅那个马蜂窝。”

梁萤却较了真儿,恨恨道“一个欺男霸女,目无法纪的混账东西,我岂能容忍”又道,“倘若人人都像他那样凭着后台为所欲为,那我们掌控安县有何意义”

赵雉闭嘴。

他知道她是个犟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之后梁萤闭目不语。

赵雉怕她受凉,默默地把薄毯给她盖好。

马车出了县城,到附近的村庄,驭马的平头问“王小娘子打算到哪里瞧瞧”

梁萤隔了许久才答道“去龙门村吧。”

一行人莫约行了半个时辰,便再也没法走了。

鉴于前两日下过一场雨,道路泥泞。

那小道狭窄,马车没法进去,马儿也不好走。

梁萤下地看着烂泥路,无比嫌弃。

要致富,先修路。

待把安县的各方面都稳定下来后,必须动员当地村民修路村村通。

赵雉见她穿着绣花鞋,一副嫌弃忸怩的样子,无奈弯腰把她打横抱起,一脚踩到泥泞里走入进去。

除了看马的人外,剩下的陆续跟上。

梁萤乖巧地缩在他的怀里,忍不住掐了掐强而有力的胳膊。

赵雉“”

那小路委实不好走,又湿又滑的,身后的一官兵不慎摔了一跤,跌了一屁股泥巴。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官兵气恼道“这什么破地方”

梁萤笑着道“要致富,先修路。

“只有道路通畅了出行才方便,出行方便了,运送物什就容易,里头的物什容易运送出去了,才有机会换成钱银,做成买卖。”

人们听她说得有理,皆点头表示赞许。

一行人过了窄小的道路,视野便渐渐宽阔了些。

当地冬日不会下雪,会种冬小麦。

这个时候地里的冬小麦已经出苗了,望着那些翠绿的生机,无端叫人心旷神怡。

梁萤下地来,看着地里的小麦,赞道“这庄稼好,来年定能丰收。”

当地官兵应道“龙门村的土地最是肥沃。”

梁萤对这个村也有了解,户籍登记有六十户,莫约两百四十人。

若是在鼎盛时期,该村高达九十六户,有近四百人。

瞧见远处有个老儿在地里伺候小麦,众人朝他走去。

梁萤由赵雉搀扶,她老远打招呼道“老人家,今年的庄稼可长得好啊”

她用的是官话。

那老儿一听口音就知道他们是外地人,瞧着个个衣着体面,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老儿直起身子,也用官话问“小娘子可是外地人呐”

他说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有些撇脚,若不细听,还听不明白呢。

梁萤走上前,倒也没有隐瞒,回道“我们是衙门的。”

许是之前在百姓跟前立过贞节牌坊,听到他们是衙门的,老儿竟然不恐慌,只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众人。

当地的官兵用方言同他说了几句,老儿心中了然。

梁萤见他脚上穿着草鞋,说道“这么冷的天,老人家可莫要受冻了。”

老儿摆手,对他们的态度戒备又客气,“一把老骨头了,不怕冻。”

梁萤用随性的态度问起老儿家中的情况。

老儿皆一一作答。

说他家中四口人,自家婆娘去世得早,只留下一个独子。

自家崽近三十才讨得一个媳妇儿,家中有个十岁多的孙子。

这两日儿子卧病在床,下不了地。

儿媳妇要照看病人和孩子,地里的活计便是他在打理。

梁萤好奇问“这块地可是老丈的自耕地”

老儿摆手,“不是,是租来的,我家的地在别的地方。”

梁萤轻轻“哦”了一声,眺望整片麦田,“都说龙门村的土地肥沃,若是风调雨顺,一亩能产三石粮吗”

老儿点头,应道“若是风调雨顺没受天灾虫害,三石小麦不成问题。”

一斗十斤,一石十斗,就是一百斤,三石三百斤。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一亩地能产三百斤小麦就已经是巅峰了。

这还是在土地肥沃深耕细作没有灾害的情况下,若是贫瘠些的地方,至多两百斤。

赵雉不明白她问这些做什么,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吭声,只静静听着。

阵阵冷风吹来,梁萤把耳际的碎发捋顺到耳后,问道“老丈租种别家的耕地,得交多少粮给户主”

老儿答道“得上交七成呢,四成粮食交给户主,三成公粮上交给官府,自个儿能得三成粮。”

梁萤“啧”了一声,“上交这么多租子,可不容易。”

提到这茬,老儿打开了话匣子,无奈道“那可不,可是不租种没得办法。

“像咱们一家四口的自耕地也不过五亩半,若是分到的田好,给的地就差,光靠地里刨食,哪里养得起家口。

“养不起家,就得去租种。

“咱们家租种了十亩地,两个劳力一年到头折腾下来,刨去交出去的租子,抠抠搜搜的精打细算勉强能糊口,要不然日子没法过。”

梁萤点头,“这日子确实艰难。”

老儿吐苦水,“除了交赋税,还有徭役要服呢,一丁每年服劳役二十日,男的服劳役,妇人则交绢,绵,若是不愿去的,就缴纳钱银。

“我们这些地里头刨食的农民,哪来什么钱银可缴纳,只有一身的劳力,做到死,一辈子就算到头了。”

听到这些,梁萤颇觉感慨,抱着手道“这些年兵荒马乱的,村里只怕也折了不少人。”

老儿点头,“前几年隔壁郡的打了过来,咱们县遭了殃,死了不少人。

“后来又是干旱天灾,闹蝗虫,几乎颗粒无收。

“咱们村多的时候有近百户,这些年逃的逃,死的死,折了近半。”

两人就龙门村的情形唠了许久。

那老儿健谈,也愿意跟他们这群体面人唠唠当地村民的处境。

提起被杀的张县令,老儿粗言秽语骂骂咧咧,说那狗日的畜生肥了自己,却把他们这群百姓坑害得惨,委实该杀。

他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惧怕的,试探问“那张县令不是个东西,你们来了,会不会跟他一样混账”

梁萤失笑,严肃道“自然不会了,我们都跟你们一样,被朝廷坑害得惨。大家都不容易,都想把日子过得好。”

老儿也不管真假,至少心里头听得舒坦,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眼见天色也不早了,梁萤沿着小道转了一圈,看了看地里的庄稼,逗留了两刻钟才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路上赵雉心中很是好奇,问道“阿萤问那老儿的生计,可是有什么打算”

梁萤看着他,不答反问“赵郎君觉得他们的日子好过吗”

赵雉摇头。

梁萤正色道“我们来的目的,是要让他们的日子好过。

“以前县里有一万多人口,而今去了大半,我们得把那些人口催生出来。

“只要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他们自然会生孩子,人口上去了,缴纳的赋税就多,劳力也多,这样方才叫太平。”

听到这话,赵雉认真地打量她。

起初觉得她只是某富贵人家的千金,不曾想肚子里的学问还挺多,可见学识丰富,且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要知道大多数女郎在后宅里学的都是女红、三从四德和管理宅院那些东西。

她却不。

她似乎不会女红,也没有三从四德的观念,并且丝毫没有男女避嫌的觉悟。

这委实罕见。

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梁萤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在想什么呢”

赵雉回过神儿,“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中才会养得出你这样的女郎。”

梁萤愣住。

赵雉直视她的眼睛,神情颇肃穆,“在江原你劝我救贾丛安,可见其胆识。

“来到这儿,张县令被杀,你立马出主意在县里出乱子前掌控局势,反应敏捷,可见心智沉稳。

“把李疑、奉三和我阿娘当成说客让我留下,一张破嘴可会忽悠,把他们收买得服服帖帖。

“我们一帮子土匪,在县里把父母官杀了,反倒成了英雄。你看方才那老儿,竟一点儿都不怕我们,着实难以置信。

“你这样的女郎,我赵雉从未见过。

“我就是好奇,得是什么样的家教才能养得出你这样的”

他想了许久,才憋出一个奇葩。

梁萤抬了抬下巴,“你猜。”

赵雉想了想道“你身上有守宫砂,细皮嫩肉的,还穷讲究,多半出自官家。”

梁萤顺着他的话头忽悠道“我确实是官家娘子,父亲还是京官。”

赵雉一点都不觉诧异。

梁萤继续道“楚王叛变你应是晓得的,当初叛军杀进京城,我的爹娘皆在那场变故中丧生。

“我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惊慌失措逃离京城,原想寻一处太平的地方求得安稳,哪曾想半道上被黄皮子劫到了蛮鸾山。

“至于后面的,你也知道。”

赵雉盯着她细细审视,“王萤是你的真名”

梁萤点头,“对,我姓王。”

赵雉“家中亲人全无”

梁萤“无亲无故。”顿了顿,装可怜道,“赵郎君啊,你看我身世这般凄苦,以后可得多多罩着阿萤。”

赵雉冷哼,“你坑人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了,休得讹我。”

梁萤撇嘴。

赵雉似想起了什么,戳了戳她的胳膊,不客气问“你方才问那老儿的生计,是不是又有歪主意了”

梁萤一改方才的不正经,严肃道“我想在徭役上打主意。”

赵雉“”

梁萤认真道“那老儿的生计你也听到了的,赋税和徭役压得底下的百姓喘不过气来。

“咱们才来安县,首要做的就是收拢人心。

“只有得到老百姓的拥护,才能把这个县令坐稳,若不然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

这话赵雉是认可的。

“照目前看来,首要确实是维稳,虽然手里有六百兵丁,却不能把矛头指向县里人,不仅不能对他们动粗,还得哄着他们别闹事。”

梁萤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底下的老百姓就是咱们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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