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七十四章 梁萤约群架高光时刻(1 / 2)

穿成亡国公主后 闫桔 24470 字 8个月前

讨伐楚王的檄文由河城的告示墙开始贴, 而后好似一粒石子投放到水中那样,从中心扩散,继而影响周边, 产生共振。

这不,当城里的老百姓们得知州府里的土匪竟然摇身变成了镇国大长公主, 委实被唬得不轻。

告示墙边聚满了不少吃瓜群众, 专门有差役跟他们讲解贴出来的讨伐檄文, 听得人们目瞪口呆。

有妇人震惊道:“差爷你可莫要唬我们, 不是都说州府里的那些人是土匪么,前阵子楚王还派兵来围剿, 怎么一下子又……”

差役打断道:“土匪不假, 但镇国公主也不假。

“你们仔细瞧好了, 这上面清楚地写着楚王当年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攻进京城屠杀王室, 咱们天子的姑母, 也就是现在州府的长史,亲眼见到先帝被叛军斩杀。

“后来大长公主侥幸在那场屠杀里从护城河逃亡, 而后才遇到的赵州牧等人,也就是那帮替你们打豪绅分土地的土匪。

“现在天子册封镇国大长公主给自家姑母,让其讨伐楚王, 为王室被杀的那些冤魂讨回公道。

“这便是事情的由来。”

听了他的解释,人们这才摸清楚了头绪。

事关皇室八卦, 自然会引起人们的兴致,全都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有人批判那楚王狼子野心丧心病狂,不但弑兄夺位, 还谋逆迫害王室与百官,委实人神共愤。

甚至有人还把老百姓受到的盘剥甩锅到楚王身上,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 楚王成功的成为了大众的出气筒,但凡听到了都要骂两句那种。

一夕间门,市井里讨论的话题全都是关于楚王的讨伐檄文。

梁萤以完美受害者的姿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抨击楚王给王室造成的巨大伤害,迫害百官,残害百姓等等,罄竹难书。

当这份讨伐檄文传到四宜那边时,顾老儿委实被震傻了。

他接连看了好几遍檄文,只觉得这个世道越来越魔幻。

明明是一群土匪,一夜间门摇身变成了皇亲国戚,打着正义的旗帜公然挑衅霸权的楚王,还他妈能这样操作?

顾老儿觉得他的观被重塑,智商被按到了地上摩擦。

夫人李氏也识字,看过那篇讨伐檄文后,整个人也是彻底懵逼。

老两口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老儿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这世道,真他娘的看不懂。”

李氏:“……”

顾老儿好想跟他们那群老头儿八卦,谁能拒绝得了王室秘辛呢?

丹乌那边的胡宣也是被震得找不着北,他早就领教过梁萤忽悠人的本事,但能忽悠来镇国大长公主这么一个噱头,还是有些吃不消。

他私下里跟钱氏八卦,说道:“我就说那狐狸没老实过,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出来,只怕京中的楚王定会被气得跳脚。”

钱氏也调侃道:“是啊,说出去了只怕没人会信,明明是一群土匪,反倒变成了打狗的正义之师,简直荒唐。”

胡宣又把檄文看过好几遍。

他根本就不信梁萤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因为以前一直被她忽悠跳坑,觉得多半又是她那张破嘴跟京中的人合谋搞的鬼名堂。

反正她名堂多不差这一件。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止俞州境内在热议,永庆那边的程大彪他们也傻了眼,他是个粗人,脱口道:“照这么搞下去,咱们造反也造得理所应当了。”

胡志国板脸道:“瞎说,怎么是造反呢,是替天行道。”

程大彪赶忙道:“对对对,是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姜怀忍俊不禁,他反正怎么都不信梁萤是公主,倘若她真是公主,梁王室何至于落到此番境地?

这不,程大彪也不信,觉得多半是她想出邪门歪道忽悠来的,因为她那脑子确实比较滑头。

当初在安县打豪绅就是个例子。

目前手里握有兵丁的诸侯最大的几家分别是建水广阳侯朱氏,允州何氏,金林王氏,青州柳氏,江原刘太守,杜阳常山王卫氏和北春汝南王等。

这些人都是有实力威望敢打群架的,汇聚起来至少有将近百万兵。

还有一些郡守也发放了英雄帖,甭管是不是乌合之众,皆聚到河城商议讨伐之事。

当这些讨伐檄文被送到各路诸侯手里时,集体炸锅。

那楚王在京中横行霸道,动不动就围剿他们这些诸侯,如今有了打群架的机会,怎么都会去薅羊毛。

哪怕各怀鬼胎,也要去凑一波热闹。

一来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正义旗帜,如果你不去凑热闹,就显得不合群,容易留下诟病。

二来大家都知道河城里藏得有能横扫千军的秘密武器,万一走狗屎运见到了呢?

来就是想捡便宜。

隆冬时节民间门全是关于讨伐楚王的议论,风声传到京城,搞得京中百姓惶惶不安。

人们在私底下议论。

一背着幼子的妇人跟街坊邻里悄声八卦,说道:“倘若各路诸侯都来讨伐楚王,那咱们京城岂不是要生乱子了?”

另一位妇人答道:“这年头的老百姓真不容易,东躲西藏,没一处能安生。”

“照眼下这情形,京中多半要生乱的。”

“以我之见,还是先躲到乡下去为好。”

人们七嘴八舌,私下里议论此事。

眼见风声愈演愈烈,当初参与这起事件的永嘉心神不宁,她慌忙去了一趟武安的府邸。

当时武安正在书房里写了一幅字,素娥走到门口,通报道:“主子,永嘉大长公主来了,说要见你。”

武安“嗯”了一声,“让她进来罢。”

不一会儿永嘉进屋来。

武安穿了一袭素白衣袍,屋里烧得有炭盆,铁架上还烤着两枚芋魁和几粒板栗。

看她悠闲的样子,永嘉着急行礼道:“阿姐还坐得住,外头都不知传成什么样了。”

武安看向她,不紧不慢道:“传成什么样,说来听听。”

永嘉着急拍大腿,当即把讨伐楚王的檄文背了出来。

武安失笑,赞道:“这是何人写的,妙极。”

永嘉:“你还好意思笑,市井里皆在议论此事,朝廷里只怕……”

武安平静道:“急什么?”

也不知是被她的表情唬住了,还是其他原因,永嘉一时不敢吭声。

武安坐到炭盆跟前,淡淡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没有回头路。”

永嘉嗫嚅道:“阿姐你不怕吗?”

武安笑了笑,“自然是怕的。”顿了顿,“可是跟当年的清君侧比起来,这点怕算得了什么?”

永嘉闭嘴不语。

武安握住她冰凉的手,“有我这个嫡长在,你无需惧怕。”

永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她到底是女流之辈,遇到这些事情,基本上是束手无策的。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成王和景王,也都无能为力,拔了牙和利爪的老虎,不过就是只大猫罢了。

翌日楚王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天子梁严坐在龙椅上,跟鹌鹑似的怂成了一团。

那楚王四十多岁,身材魁梧,是武将出身,他穿了一袭玄色华服,腰间门佩着宝剑,国字脸上写满了戾气。

满朝文武全都趴跪在乾政殿,大气不敢出。

楚王居高临下巡视众人,厉声道:“你们不得了啊,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背着老子搞出来一个什么镇国大长公主,厉害!厉害!”

有不怕死的文官恨声道:“梁寄奴,你这弑兄夺爵的狗杂种!先帝当年器重你们梁家,可不是让你这个竖子弑兄夺爵的!

“你多大的脸敢涎着脸上奏承爵?

“朝廷不认,便自封楚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等狼心狗肺,借清君侧斩杀先帝,覆灭东宫,坏我北燕根基之徒,当该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这话把朝堂上的百官吓得瑟瑟发抖。

楚王气得暴跳,当即冲进去把那激扬批判的官员拖拽出来,骂道:“老梆子,合着老子平日里白养你们了!”

那江侍郎硬是有几分文人的骨气,啐了楚王一口痰,破口大骂道:“无耻之徒,先帝若在天有灵,定会……”

剩下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楚王一剑把他给捅了个透心凉。

鲜血溅洒到楚王身上,江侍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咯咯声,栽倒在地,身体抽搐几下便身亡了。

死不瞑目。

这一幕把在场的文武百官刺激到了,有人甚至吓尿了裤子。

楚王怒火中烧,指着他们道:“你们这帮畜生,敢背着老子造事,今日谁也别想活着走出乾政殿!”

众人不敢吭声。

楚王阴鸷地看向龙椅上的天子,立刻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下台阶。

少年天子被吓哭了,一个劲求饶。

楚王恨声质问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养了你这么些年,还养出反骨来了,我今日倒要瞧瞧,你册封的那个镇国大长公主能不能来救你出这乾政殿!”

天子梁严被他凶残的模样吓坏了,惊恐地掰他的手,软弱求饶道:“楚王开恩,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楚王一脚把他踹飞。

梁严不慎滚到江侍郎的尸体旁边,手上沾了血。

望着满手血腥,常年处在高压下的少年彻底崩溃,再也忍不住悲声痛哭起来,高声大叫道:“楚王狗贼,你杀了我吧!今日就杀了我!”

说罢发疯不要命朝楚王手里的佩剑撞了去。

众人惊呼:“陛下!”

幸亏楚王眼疾手快,没让他寻死得逞。

那少年天子以卵击石的绝望举动牵动着百官的心,一些对梁王室忠心的官员无不激愤,纷纷唾骂楚王狼子野心。

楚王岂容得了他们放肆?

他接连捅死了名官员,才被心腹死死拽住,劝他别捅下去了,要不然只怕半数官员都会被捅死。

整个大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叫人看着胆寒。

楚王怒不可遏,大骂这帮吃里扒外的狗官,梁严则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凉的地上,两眼无神,好似提线木偶般没有任何生气。

从清君侧后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常年笼罩在楚王的阴影下,备受煎熬。

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皆被屠杀,孤身一人被困在这座看不到头的高墙里,只剩下了无尽绝望。

楚王试图把在背后搞事的人揪出来,倘若百官不给他一个交代,今日就在乾政殿把他们全杀了,统统去给先帝陪葬。

当朝堂上的消息传到公主府时,武安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素娥给她整理妆容。

柳元娘心中不是滋味,黯然道:“主子真的要去吗?”

武安表情平静,只静静地望着铜镜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淡淡道:“我这一生也算是值了,享了大半辈子的荣华,该还给梁家了。”

此话一出,柳元娘不禁红了眼眶,一旁的素娥亦是偷偷抹泪。

武安取来一朵洁白的绢花别到发髻上,算是祭奠自己。

柳元娘是忠仆,喉头哽咽道:“主子去哪里,奴婢便跟到哪里。”

武安平静道:“倒也不必。

“我梁文惠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夫无子,一生了无牵挂。

“今日去了,总得留两个人在生忌时给我烧些纸,送两杯薄酒来。

“你们若是跟着我赴死,他日坟头萋萋,谁还能来给我烧香敬酒?”

这话说得柳元娘泪雨如下。

素娥哭道:“主子……”

武安皱眉,“我还没死,就哭成这般,晦气。”

两人连忙擦泪。

武安起身整理一袭素白。

她已经五十了,虽然上了年纪,却保养得很好,鹅蛋脸仍旧饱满,眉目里孤高自傲,颇有几分与世隔绝的清冷。

她走到衣冠镜前,很满意这身丧服,干干净净,不沾染任何污秽。

“走吧。”

柳元娘和素娥含泪送她出府。

马车早就在府门口等候,公主府里的所有仆人都走到门口恭送。

武安由柳元娘搀扶送上马车,她坐好后才道:“都散了罢。”

柳元娘后退,众人跪拜行大礼。

仆婢们无不悲切,跪拜送她离去。

待马车动身朝皇城驶去,人们皆是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

公主府离皇城倒也不远,武安平静地坐在马车里,记得她开府时,还是皇后亲自替她选的府邸。

自家阿娘总是心疼她的,什么好的都紧着她,生怕她没有。

从降生之起,她就带着一生的荣耀。

上苍待她是宽厚的,同时也是苛刻的。

给了她万众瞩目的荣华,也剥夺了她为人母的喜悦,中年丧夫丧子丧母,全赶上了。

那段艰难的岁月彻底把她击溃,心灰意冷。

后来重新振作潜心修道,不问世事。

可最后,她还是把自己所得的还给了梁家。

孑然一身来,孑然一身去。

人就是这样,稀里糊涂走了一遭尘世,又稀里糊涂回归尘土。

好像什么都留下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马车抵达皇城,禁军不让她进。

武安冷声道:“我武安回一趟娘家,岂容得下你们放肆?”

禁军垂首不语。

武安继续道:“去告诉楚王,说他的祖宗回来了,让他出来接迎。”

禁军这才去通报。

乾政殿里的百官听到武安大长公主来了,全都诧异不已。

在某一瞬间门,他们仿佛盼到了救星。

楚王面色阴沉,他在这里等了半天,结果是个娘们出来了,简直是一场笑话!

既然敢往剑尖上撞,索性成全她。

过了许久,外头才传来内侍的通报,“武安大长公主觐见!”

殿内的内侍回应道:“宣!”

片刻后,武安款款走进大殿。

她一袭刺目的素白,端方雅重,不疾不徐。

文武百官皆看向她,梁严既惊惶又担忧,含泪道:“姑母……”

武安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轻颦眉头道:“堂堂天子,却跪坐于地,成何体统?”

梁严眼泪花花,“姑母……”

武安一字一句道:“起来。”

她到底是王室的嫡长女,从小受学识熏陶教养,哪怕语气平和,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庄严。

在场的人全都趴跪在地上,似被这个妇人震慑住了,不敢吭声。

梁严胆怯地站起身。

武安这才看向楚王,高昂着头颅,背脊挺得笔直,轻蔑道:“楚王你自认是我梁王室的宗族,既然见了我这个皇室嫡长女,为何不行礼问安?”

这话把楚王问愣住了。

底下的百官全都诧异地偷瞥了一眼那个不怕死的妇人。

武安则盯着眼前这个沾满了王室子弟血腥的草莽,没有一丝退缩。

楚王指了指她,咬牙道:“你这贱妇,哪来的脸面敢威胁起我来?!”

武安冷笑,反问道:“无耻之徒,我梁王室册封皇室之女,你又哪来的脸面敢在乾政殿狂吠?”

楚王:“……”

一时被噎住了。

武安凛然道:“先帝生的十五娘,当年侥幸从这乾政殿活着逃了出去,她乃天子姑母,我武安的妹妹,皇室册封她为镇国大长公主,有何不妥?

“你梁寄奴自认是王室旁支,一个旁支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狂吠我梁王室册封嫡亲的皇女?”

听到这话,楚王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当即就要拔剑砍杀她,却被中郎将裘华死死拽住,劝道:“丞相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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