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趁着潘三金在哈哈笑……(1 / 2)

趁着潘金在哈哈笑, 潘垚将手伸进黄纸袋,还想再捞一把炸炒米尝尝。

下一刻,潘三金就像是脑门后长了眼睛一样, 笑声顿时一停, 大手一伸,将潘垚怀中的那袋炸炒米拿到了手中。

“明儿再吃。”潘三金瞪眼。

“明儿就不好吃了。”潘垚不开心。

待瞧到潘金的神情, 她立马又改口了。

“好嘛,明儿再吃。”

坐在船舱的小杌凳上, 潘垚偷瞄了几眼被潘金搁在船舵旁边的黄纸袋。

明儿这炸炒米吸附了潮湿,肯定是没有了酥脆, 不过, 到时软软黏黏又甜甜, 肯定又是另一种滋味。

也是好吃的呀。

潘垚又重新开心了起来。

潘金瞧得直摇头, 这就会傻乐的闺女儿哦,就是随了他

马达突突突的响,船儿破开江水,北风呼呼的吹来, 掌着舵的潘金喜滋滋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只觉得畅快又舒坦。

瞧, 就连那光秃秃的树都好看了,枝干的形状生得多好啊。

“对了, 莳树,”潘金分了分心神,瞥了一眼和潘垚一道坐在船舱里的徐莳树,问道。

“你明儿还能来吧,我给你一样的工钱。”

“来”徐莳树眼里好似也染上了霞光, “伯伯,您这儿要是缺人,我都能来。”

“好好,那咱们说好了,明儿八点,我再来码头这里接你。”

潘金也是欢喜。

别瞧徐莳树年纪不大,做事却颇为牢靠,秤看得准,账算得也快,省了他老大事儿了。

约好明日再见后,潘金将人送到了白鹭湾。

白鹭湾码头边,柳树落了叶子,只剩下枯枝条条,不知多少年的石头坡道上,石头面的棱角和凹凸早就被流水磨平。

江水浸润,角落缝隙里的苔藓微微泛黄。

冬日里,它们没有干枯死去,只是蜷缩沉睡了,只等来年,又能长满整个石头,斑斑驳驳,不碍事,却让石头滑腻不堪,犹如疥癣之疾。

“那就明天再见了。”潘金挥手。

“莳树哥再见。”潘垚也摇了摇手。

“明天见。”

装了发动机,船儿行进很快,还不待片刻,刚才还停靠在码头边的大船便驶远了,突突突的声音也远了一些。

大石头上,徐莳树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落日的余光一点点黯淡,想着要归家,他的心情一如这天光。

徐莳树垂在裤腿边的手攥紧了些,待碰触到口袋,他又放松了一些。

他低头,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炒米在掌心,沉默片刻,学着潘垚的样子,将它们往嘴巴里塞了塞,用力的嚼了嚼。

一股米的焦香充斥了整个口腔,片刻后,一股甜甜的滋味涌了上来。

莫名的,徐莳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抬脚往白鹭湾的村子里走去。

路上,有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说着话的时候,眼睛还看了看徐莳树,里头有羡慕,也有这等好事儿怎么没落我头上的惆怅。

“就是他们家。”

“看重的就是这孩子吧。”

“是啊,真是喜鹊落头上,走好运喽”

徐莳树听了些零零碎碎,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什么,不过,他大体上听出来了,他们说的是自己家的事。

徐莳树眼神躲闪着大家看来的目光,无端的,脚下的步子又踌躇沉重了几分。

他们家能有什么事

估计是爸爸妈妈又去借钱了,或者是又吵架打架了。

徐莳树低头看自己的手心。

潘伯伯和潘垚说得不对,对于这时候的他来说,穷,还是件很让人心烦的事。

“莳树,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这时,一道大嗓门传了过来。

徐莳树回过头,有些意外,“耀祖叔。”

来人正是李耀祖,最近小半年,在白鹭湾有点小名气的名人,是白鹭湾的养鸡大户,李耀祖。

李耀祖骑着自行车,“滋啦”一声,车子在徐莳树旁边停了下来。

“快快,你家来客人了,你爸妈找你都要找疯了。”

徐莳树脚步一顿,客人

他家来了什么客人

李耀祖一拍车屁股的后座,催促道。

“上来啊,愣着做什么我送你回去。”

徐莳树摇头,“耀祖叔,不用了,也没几步路。”

“也成吧。”李耀祖也不勉强。

临近年关,他的生意也特别的好,过年供奉,供桌上少了什么,那都不能少了一只留着尾巴的大公鸡

像芭蕉村和白鹭湾这样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剩下的粮食养几只鸡,自然没有问题。

他的大公鸡在村子里是不好卖,但在镇上,在市里,那都是好卖的

就这么几天,李耀祖的挎包又鼓了好大一圈。

都说衣是人的威,钱是人的胆,这话半点不假,荷包鼓鼓,李耀祖的嗓门好似都大了两分。

“莳树你知道吗,你家来的亲戚,听说是香江那边过来的,瞧过去就特别的体面。”

“啧,那衣裳,那裤子鞋子,咱们这旮旯地方见都没见过,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一瞧就是大城市里来的。”

李耀祖将手指头往自己头发上一插,再往后头一薅。

他想着徐家这香江贵戚的样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买瓶摩丝,也梳一梳这大背头。

保准差不了人家几分

香江

徐莳树抿了抿唇,“谢谢耀祖叔告诉我这消息,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您忙您的事儿去吧。”

说完,徐莳树脚步加快,抬脚往自家方向走去。

“滋啦”一声,李耀祖单脚撑地,手把着车头,眦了龇牙。

嘿,这小子,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说得再客气,那也是送客的话。

按理说,徐莳树这么一说,李耀祖这样的成年人,就应该知趣的不再跟上。

不过,李耀祖是什么人还没有养鸡之前,他是能半夜去隔壁村摸坟的浑人

徐莳树这样的一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就跟毛毛雨一样啦。

毫无轻重。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同喝一江水,都算自己人,这徐家的事,怎么能算是别人家的事呢

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他得去瞧瞧,说不得还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就算帮不上忙,添一份热闹,也是添一份年味儿嘛。

想通了这,李耀祖吹了吹口哨,长腿一蹬,骑着车又跟上了。

徐家那儿,因为来了香江过来的大客人,早就围了好几个村民,都是瞧热闹的。

陈玉梨和徐平又将腰板挺直了起来。

“树儿呢怎么还不回来”徐平探头,看了一眼在自家堂屋喝茶的贵客,面上又带上了几分着急。

“问了问了。”陈玉梨拉了拉徐平,嗔了他一句,“你别晃悠,晃得我脑壳疼。”

“好好,我不晃,这不是见着天快黑了,树儿还没见人影,我这心里着急嘛。”徐平也好声好气。

陈玉梨声音放轻,“我都打听清楚了,我那堂哥给树儿找了个活,树儿跟着芭蕉村的人去镇上卖鱼了。”

“看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快回来了,咱们再等等。”

“你那堂哥”徐平又皱起了眉,似乎是想着什么,末了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懒得和他们这些人计较。”

“是啊。”陈玉梨附和,“咱们大气一点,大气才有财气。”

陈玉梨说完这话,徐平腰立马将板直的腰,板得更直了。

财气还未到,先把大气显摆出来。

眼见着宽裕的日子又要重新回来,甚至可能还能更富贵,徐平和陈玉梨两人齐齐忘了前两日的罅隙,亲亲密密,和和乐乐。

雪花膏,珍珠霜,蛤蜊油,口红这些东西不给婆娘买,还能给谁买

媳妇涂口红,那是樱桃小口,燕语呢喃,香的是自己呢

大烧鹅,大烧鸡,下酒的卤煮肉菜百乐啤,二锅头,这汉子间喝酒,喝的能是简单的一句酒吗那是情谊

都是为了这个家,在外头的应酬呢。

徐平和陈玉梨对视,眼里各自有懊恼和歉意浮上。

媳妇,对不起。

当家的,我也有不对。

两人交手一握,一切情谊,尽在眼波流转之中。

“莳树还没有回来吗”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

夫妻两人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出声的是香江来的贵客。

这会儿,他坐在堂屋里,手中捧一个大茶碗,吹了吹上头的茶叶,浅浅地喝了一口。

明明才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愣是有种贵气和矜持。

在徐平和陈玉梨眼里,这个年纪,本来该是愣头愣脑的小子,别的不说,就他们村这半年发财的李耀祖,甭管腰包多肥,出手多阔绰,都有种蠢兮兮的样子。

但这人不一样啊

只见他穿一身电视上才有的,叫做什么西装的衣裳,工整又体面,外头披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那布料,那裁剪他们哪里见过哟。

活脱脱就是画报里出来的嘛。

“没,没呢。”徐平有些打磕巴。

陈玉梨一拍大腿,耷拉下眉眼,开始唱念做打。

“都怪我和徐平不争气,这段时间,家里闹饥荒,孩子就托他舅舅讨了个活,今儿跟着别人的船,去镇上卖鱼获了。”

说着说着,陈玉梨眼里沁出点泪花,抓着自己心口的衣裳,心痛难耐模样。

“孩子才这么大,就这么懂事,我这心里啊,实在是恨自己没本事,也恨他爸爸窝囊。”

说完,陈玉梨捏了拳头,朝徐平砸去。

徐平也懊恼模样,任由陈玉梨动手,脚步微微一踉跄,好像吃痛一般。

“唉,是懂事的好孩子。”堂屋的官帽椅子上,徐清眉头一蹙,微微叹了一声。

转而,他眉头上蹙起的忧愁就像被一阵风清风吹去一样,转眼又淡了下去,杳无痕迹。

他的目光落在徐平和陈玉梨身上,声音不紧不慢,缓缓有度。

“好在,这苦尽甘就来,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

“大哥和嫂子也不用急,左右无事,我再等等也无妨。”

说罢,徐清笑了笑,脸上带上了歉意,出言解释了这段时日没有送钱来的原因。

“也是我们的倏忽,前段时间,我那大哥回了香江,他走得急,匆忙之间,也没安排好这边的事。”

“不单单是耽搁了生意,就连徐平大哥这边的事都耽搁了,真是对不住了。”

有道是君子端方如玉,他这样一笑,简直是蓬荜生辉,徐平这一处的宅子都亮堂了一些。

一句苦尽甘来,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听得徐平和陈玉梨是心花怒放。

两人不住的说没事,他们这是小事,真是劳烦亲戚挂念了。

末了,徐平也客套了两句。

“你大哥的事,都解决了吗”

徐清想到那回了香江,紧着就寻风水先生来瞧的徐昶。

他找了好些个风水先生,镇日疯疯癫癫的说自己被鬼缠上了,闹的动静太大,最后,更是惊动了老祖宗。

瞧见风水先生,老祖宗发了好大一通的气。

最后,听了小兰香这个名字,老祖宗还皱了眉头。

他拿眼睛看了徐昶好一会儿,阴沉着脸,说了一句大家都没有听懂的话。

这情孽,竟然纠缠到现在

情定生生世世,这鹤情一药,果真名不虚传。

白鹭湾,徐家。

徐清忍不住扶住了额头,颇为苦恼。

“没呢,大哥脑子生了病,现在做不了生意了,家里老祖宗做主,将他送去乡下偏僻的地方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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