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 141 章(1 / 2)

一通盘算, 潘垚瞅着床上的高娟梅,决定暂时不带她回去。

“大荣,大荣——”声音由弱及大, 猛地一下,高娟梅睁开了眼睛。

因着梦中的惊惧,她的心跳得厉害, 几乎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一般, 如擂巨鼓,耳朵发懵。

“没事了没事了, 梅子婶婶别担心。”一只细小的手拍了过来, 声音轻柔, 带着安抚。

高娟梅顺着这只手看去,就见坐在自己床榻边的小姑娘,今日天晴, 阳光从窗户和大门铺进,小姑娘背着光坐着,打眼一看, 她整个人似在发光一样。

高娟梅瞪大了眼睛,“潘——潘垚?”

一年不见,小姑娘长高了些许, 出落得更好了,不过,高娟梅一下就将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爱红家的宝贝闺女儿, 她们芭蕉村的小大仙吗?

这这——

小大仙怎么在这里?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高娟梅有些发怔。

“恩, 是我。”潘垚笑着应下。

她左右瞧了瞧,屋子住的人多,东西也比较乱, 角落里搁了四个保温壶,蓝红塑料壳的,显然,是这个宿舍公用的东西。

潘垚寻了个干净的搪瓷杯,保温水壶摇了摇,见里头还有热水,这才倒了一杯。

潘垚搀着高娟梅坐起,要给她喂水。

入手是没多少肉的肩胛骨,她捏了捏,有些心疼心酸。

这要是让聪聪哥他们瞧着了,该多心痛呀。

“婶子,喝点水润润喉咙。”

“哎。”高娟梅双手捧着搪瓷杯,水温热还有些烫口,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还有些神游四方。

潘垚怕她担心,直接将陈大荣几个的情况说了说,最后道。

“婶子您别担心,我送他们去公安局了,很快里头便能出警,将这些恶人都抓了。”

高娟梅欲言又止,最后,她捧着搪瓷杯,视线落在水杯中平静又清澈见底的水,几缕发垂下,添几分疲惫和憔悴。

“没用的……”高娟梅喃喃,无助又绝望。

“报警也没用,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有人,他们在公安里有人。”

“我都听人说了,以前也有人侥幸跑了出去,他直接去了公安局报警,结果被蒙着头打了一通,还给送了回来。”

高娟梅眼里有惧怕,捧着搪瓷杯的手都打起了颤抖,引得里头水波阵阵。

后来,后来那人被打瘸了腿,老板和管事还不罢休。

他们一边将人吊起来抽着打,一边叫嚣着他不怕,眼睛冒着绿光一样地扫过众人,将鞭子挥得猎猎而响。

语气不善且有嘲讽。

“跑?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不怕实话和你们说,我上头有人,每年是捧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钱去里头打通关系,你这烂命能值多少?啊!”

“我叫你再跑,我叫你再跑!”鞭子又抽了几下,累得气喘吁吁,活动活动手腕,啐了口唾沫,这才搁下。

吊着的人垂着脑袋,脚尖虚虚着地,瞧着像是没什么声息。

“还敢去告你老子,胆儿肥了你!”

“我告诉你们,跑一次,老子打一次!”

“……”

围观的众人兔死狐悲,噤若寒蝉。

……

“不能报警!”高娟梅打翻了搪瓷杯,一把拉住潘垚的手,眼里似是燃着一把火,又惊又亮,“咱们逃吧,自己逃吧,他们在上头有人。”

潘垚反手握住高娟梅的手,安抚道。

“不怕,我送他们去的是市里的公安局,不是这地方的警局。”

潘垚一早就想着了,能这样冠冕堂皇地压着人打黑工,上头必定有一把伞。

她以前在电视里都瞧了,尤其是人口拐卖这方面。

都一个村子,一个镇上的,多少都沾点亲戚关系,可能是姑表亲,也可能是往上数几代的那点细微血缘,公安局里的人,都沾亲带故着。

当然,不是这点血缘就能让人肝胆相助,两肋插刀,但钱可以呀。

钱这东西,它能让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潘垚都在故事和电视上瞧了,逃生的人以为到了安全的地方,放松心神,都临门一脚了,却在自己以为最安全的地方翻车。

她可不能这样!

潘垚:“不怕,那是市里的公安局,我还特意瞧了炁息,那大队长是个公道人。”

高娟梅听了这话,紧张的情绪好了一些。

不过,事情未落幕,她难免还有些许的忐忑。

潘垚见状,打算留下来陪陪梅子婶婶。

……

高娟梅拿着潘垚递来的干布,搓成条,一点点地去汲倒在床褥上的水,眼睛朝潘垚看去。

只见小姑娘手心一转,上头出现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她点了点小鸟的脑袋,亲昵模样。

“去吧,和师父他们说一声,我寻到大荣叔和梅子婶婶了,迟一些再回去,不用担心。”

话落地,鸟儿振翅朝虚空飞去,尾羽带着旖旎的灵光。

……

芭蕉村。

陈家人等得着急,在屋子里来回地走,于大仙瞧着眼晕,拉住陈成华的手。

“好了,土土都去寻人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哎!”陈成华叹气,“小大仙的本事我们自然是相信的,理是这个理,可我们这做爹妈的,难免忧心。”

几人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话。

周爱红瞧了瞧陈家人,“叔,婶儿,你们和聪聪还没用饭吧。”

老太太和老大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一早就慌到现在,开始是聪聪,哪里想到,劫是应在外头做工的儿子儿媳身上。

心慌还来不及,哪顾得上饭哟。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可不成,我家里有多煮的,这样吧,我去拿一些过来,你们没胃口也要吃,好歹囫囵地对付对付肚子。”

周爱红是个利索又风风火火的性子,话才落地便要去做,等她从家里端来装着饭的陶罐和油饼等小菜时,就见陈家的堂屋落了只小鸟。

鸟儿似水炁般剔透,还不待人惊奇,张嘴便是潘垚的声音。

“爸妈,师父……你们别担心,找到大荣叔和梅子婶婶了……”

传了话后,灵炁散去,鸟儿在晨光中消失。

众人放下心来,双手合十,直道万幸万幸,还好小大仙去得及时。

“天杀的高小飞!”高玉姣气得不行,两手都颤抖了。

她胸口大喘气,“畜生!畜生!大荣和梅子,他们还喊他一声表哥呢,怎么就下得去手了?畜生啊!”

于大仙叹了口气,就是这亲近的人才不设防,才容易被他骗到手。

“会有报应的。”

老太太愤怒又伤心,还不解。

“小飞怎么成这样的人了?他以前不这样啊,瞧着我回村,还热情招呼我上门,煮了蛋茶待客,喊一声姑姑……怎么就这样了?”

……

这边,陈家人在感叹人心易变,潘垚也见到了高小飞。

煤矿场才经历了坍塌,埋了一些人在下头,侥幸没有下矿的人,他们庆幸的同时,也在后怕,各个人心浮动。

相互对视时,大家都有些犹豫,想着,要不,不做这一行了?

这一处的煤矿除了黑工,也有本地来讨生活的。

是,挖煤是危险,可一家老小要吃要喝要穿,处处费钱,这世界,人命值钱,有的时候,人命却也最贱。

人心不稳,矿主难免在矿上镇着。

他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量不高不矮,穿着皮夹克,脚踩皮鞋,腰间还别着大哥大。

肚大膀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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