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钢铁之心上的蛛网(二)(1 / 2)

他们来了,那些被我的血亲称为的人物,来了。

看看那些人吧,那是多么可怕与漠然的眼神,多么沉默与危险的气息,多么令人赞叹的意志、坚韧与无情,在他们眉眼的阴影与靴底的尘泥间,我清晰地看到了不计其数的死亡。

这一次,他们只有十二人,但找遍整个钢铁勇士军团,我也找不到十二个对等的战士,能够从他们的手中夺走胜利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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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图拉博是第一位见到的基因原体。

当摩根准备完全,离开了,去和她那熟悉又陌生的血亲重逢的时候,她在自己的坏孩子军团中,挑选了十二个最为稳重的灵魂,来作为她这一次访问时的私人卫队。

坏孩子:这是摩根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于每一名老近卫军的私密称呼,也象征着他们在基因女王眼中的形象:顽劣、粗暴、不那么听话,却又有着一种其他的好孩子不太具备的奇妙力量与无穷动力。

就像那些凡人族群中的坏孩子一样,在平时,他们是不让人省心的危险分子,是以破坏规则为乐的负面因素,是足以让任何管理者头疼的刺头与骚乱核心,拥有着把任何精密计划彻底搞砸的神奇天赋。

简单来说:有点像太空野狼。

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是彻头彻尾的渣滓,在他们的内心中,对道德与忠诚的认知依旧完整,也依旧闪烁着对集体的热情,对成为支柱与英雄人物的潜在渴望,以及在必要时刻,挺身而出的朴素信念。

他们是坏孩子,是顽固到几乎无法雕琢的璞玉,是没有被放置在正确位置上的精妙齿轮: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恶棍,并不是那些已经彻底堕落,以恶行为荣的人渣。

这是很重要的区别,也是摩根最终留下他们的原因。

在破晓者中,并非没有连蜘蛛女皇都为之绝望的人物:在将近两万的庞大基数中,摩根的确看到了一些昏暗的灵魂,他们的恶臭甚至战胜了第二军团之主对于私有财产那根深蒂固的贪婪,将他们自己送往了死亡的怀抱。

但是摩根并没有处决他们,又或者大张旗鼓得进行清洗:那实在是太不摩根了。

她只是做了一件小事。

在科尔特斯与皮萨罗进行了申请,希望去名为卡塔昌的死亡世界出一趟差的时候,早已对那颗绿色地狱有所耳闻的第二军团之主,虽然批准了这个请求,却对人员名单进行了一些小小的调整。

在最开始,科尔特斯还感到了一些疑惑,但当他看到那些被调整的人名中,他所熟悉的那一部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母亲的意思。

科尔特斯没有任何的声张,这位狡诈且凶狠的探索者把这看做是一次考验,一次来自于伟大的基因之母的神圣使命,他如常地进行着准备工作,用尽各种手段,把名单上的人物凑齐,带着他们一起去往了卡塔昌。

而摩根也没有再去理会这些小事情,在剔除了这些腐肉之后,她终于能够更好的观察那些勉强符合了标准,对她的种种政策并不是十分感冒,却又往往异常能打的了。

最终,她选出了这些存在,并把他们通通塞进了里面:在第23远征舰队最终抵达之前,拂晓女王做完了这一切的工作,并且从此拥有了一支总人数为214人的私人卫队。

她并没有为这些坏孩子指定指挥官,而是以拜访她的血亲佩图拉博为契机,挑选出了其中十二个相对来说最沉稳的人,并要求他们提前在停机坪上集结:当基因之母最终姗姗来迟的时候,这些相处了短暂片刻的坏孩子们,便已经在无声的对峙中,决出了初步的胜负。

在向摩根行礼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站位,比起他的战斗兄弟们要靠前半个身位:他就是以后的指挥官,也是在与佩图拉博会面的时候,伫立在摩根身侧的沉默卫兵。

而此人那出类拔萃的漠然与无情,也很快就吸引了钢铁之主的注意:在与已经阔别了六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血亲握手,互相问好后,佩图拉博的视线随意地扫过了那个面容坚定的破晓者,停留在那无畏的面容与骇人的疤痕之上。

“你的名字,破晓者。”

在摩根与凯莉芬妮互相问好与拥抱的时候,佩图拉博看向了这名摩根之子,并在无意中把他与弗利克斯相互比较着。

“拉纳,大人。”

“我叫让—拉纳。”

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英勇。

钢铁之主满意地点着头,他很快就把这名士兵抛在脑后,专心致志于真正的宝藏:在距离佩图拉博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他名义上的姐姐与他实际上的姊妹,正紧紧相拥在一起,洋溢着真挚的快乐。

所有的破晓者和钢铁勇士都在这一刻退到了远处,只留下钢铁之主能够欣赏这一幕:是的,有那么一瞬间,佩图拉博甚至放空了自己所有的心思,专心致志地欣赏着久别重逢的摩根与凯莉芬妮,欣赏着她们拥抱在一起,在微笑中互相倾诉与感慨。

这活生生的一幕,似乎比世界上的一切艺术品都更具有安静欣赏的价值,比起那些死物,眼前的景象有着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属于生命与现实的活力。

在钢铁之主的瞳孔中,闪烁着令他沉醉的光芒:只有一瞬间。

在下一刻,在他那强大与坚定到不可违逆的内心之中,钢铁之主就命令着自己恢复了神智:他绝不应该沉溺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俗事之中,他还有着工作,有着颇为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做。

钢铁之主再一次看向了摩根与凯莉芬妮,这一次,他的瞳孔是充满了认真、观察与探究的。

佩图拉博是有意把凯莉芬妮带来这里,让她成为迎接摩根的同行者的,他克制住了自己交流与拼接回忆的渴望,而是在最开始的会面中,淡化了自己的存在:这样,他就可以趁着摩根与凯莉芬妮重逢的时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以最客观的视角,再一次地将摩根从头到尾检阅一遍,来与他心中那有些模糊与混乱的形象,作为对照了。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

于是,在所有的阿斯塔特退至一旁之后,在两名阔别了十几年的女士相谈甚欢的时候,钢铁之主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有意纵容着这一切的发生,并且沉默地观察着他那银发的血亲。

在佩图拉博那无情运转的瞳孔与内心之中,十六年前那道伫立在黎明星上的身影,与他眼前这个同样银发青瞳的女子,缓缓地融合在了一去,宛如两片一模一样的精美雕像,在他的操作下严丝合缝。

“嗯?”

佩图拉博皱眉。

就当脑海中的身影与眼前的真相即将融合的那一刻,突然,凯莉芬妮的发丝向前飘扬着,打破了那精密的融合:来自于奥林匹亚的女士前倾着身子,轻轻的拉着摩根的衣袖,在后者弯下腰后,于耳边轻语着某些事情。

隐约间,钢铁之主似乎听到了有关于他的名字。

他们在聊什么?在谈论有关于他的内容么?在诉说他在奥林匹亚上的事情,还是发生在黎明星的什么事情?

钢铁之主皱起了眉头,万千股思绪与忧虑,在这一瞬间划过了他的心头:他不希望摩根知道他在奥林匹亚的过往,也不希望凯莉芬妮打听到他离开母星后的经历。

没有理由。

莫名的担忧燃起了熊熊的无形之火,在一瞬间就吞噬了他脑海中的一切谨慎思考,佩图拉博的呼吸伴随着他的紧皱眉头而沉重,督促着他采取行动,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咯吱作响。

但索幸,在他出声之前,两位女士就分开了,她们的话题也再一次变得光明正大:最起码看起来的确如此。

“……”

一种气息无声地松懈了,佩图拉博紧握的拳头变得松缓,他眨了眨眼睛,开始否认自己在一秒钟之前的惊慌失措。

是的,只是某种无法控制的意外因素,只是凯莉芬妮那随意飘舞的发丝,打乱了他的行动。

他如此定义着,然后继续着自己的任务。

宛如再次轰鸣的齿轮一般,钢铁之主那淡色的瞳孔伴随着他意志的重启,而不断的寻觅着自己的目标,基因原体的视野最终跨过了冰冷的空气,从不会被任何人所在意的角落上,发动了对于那双青蓝色瞳孔的观察。

眼睛很少会骗人。

佩图拉博如此坚信着。

他还记得,他还记得十六年前的那一幕,他还记得当他的话语成功地诱导了摩根的思绪,让她的瞳孔变得空泛且模糊的时候,她的灵魂高墙就会被钢铁之主轻而易举地跨过,从而目睹与聆听到来自于银发女士的诚恳之言。

佩图拉博始终记得这一招,在这十六年里,他偶尔也会在那些凡人的身上复刻这一招式: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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