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很腥，比盐水灌入鼻腔还要恶心。我扑腾着，从水里钻出来，刚一冒头，小宫女的匕首就从天而降。

“该死！”我侥幸躲了过去，那匕首连带着人一起扑入水中。

我对这药水有感知，当年这具身体就经过四方青龙池的洗刷，我灵机一动，钻入水中，然后拉住小宫娥的脚踝，将她拽下来。我水性尚可，又对这池子有适应度，那小宫娥一进入水中，眼前一片晕眩。

但她力极大，将我拽着她脚踝的手拉起来，一匕首刺向我的小腹。我躲闪不及，还是被她刺中了外侧，鲜血涌出，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我眉头一紧，强忍剧痛，将身体里的匕首拔出。然那小宫女没想到我有这等武功和毅力，刺向我的那一刻，我就将她抱住，然后反手刺向她的腹部。然后再一脚将她踢开，一直游到了岸边，鲜血顺着我的身体染红了大片池区。

疼，真的好疼。

我爬到岸边，血一直流，岸边的血一圈一圈地泅开，好不容易爬上了岸。直到我看到小宫女的尸体慢慢浮出水面，我才松了口气。

太疼了，被刺穿的伤口加上药水的浸泡，疼痛像大树的根须，一条一条蔓延到全身。

真是够了。

死在这种地方，陪着一个恋爱脑和一个死忠粉吗？算了吧。

我捂住伤口，想站起来，脚却使不上力气。我只能一步一步爬到走廊口，看着没有尽头的楼梯，我都快绝望了。但是要我死在这里，怎么可能做得到，就算要死，也要拉着那个魔鬼一起死！

我一步一步爬上楼梯，血顺着楼梯一直往下，在阴暗的走廊里，好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来救我，只要，只要能到外面，只要被人发现就可以，就可以了。我绝对，绝对不能......

四肢无力，天昏地暗，我只觉天地旋转，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

......

“萝卜，萝卜，你愣着做什么呢！！”

漆黑一片慢慢清晰起来，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四边人头窜动，夜幕下，灯火通明，像一条遥遥星河，无数星辰落入河中，一片热闹之景。

“萝卜！你快点跟上啊。”

我的视线穿过人群，远远地定格在了街道那边的红衣少年。他提着一盏花灯，身边站着一个粉衣罗裙的少女，笑意盈盈。魏莫笙举起灯，生怕我看不见似的：“你快跟来，人这么多，到时候你走散了怎么办？！”

“小隅姐姐，快来。”陈茵暖道：“那边的演出快要开始了。”

我的头很晕，一步一步，步子从轻盈也变得坚定起来。

这——这里是——

魏莫笙走到我身前，拉住我的手，道：“算了，你这个呆子，跟着本少爷来！”

我环顾四周，这是莫城？我记起来了，这是我和林殊来莫城时，魏莫笙拉着我一起去过节，那时候我眼睛还看不见，所以魏莫笙就拉着我走。

他告诉我，家家户户都挂上的彩色的灯笼，莫城的上空还有鱼灯飞舞，空游无所依，繁荣热闹的景象，我却都看不见。只能从魏莫笙的口中，一句一句想象莫城本来的模样。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旧，依是怀故人。

魏莫笙拉着我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大街小巷，一路来到广场上。广场上浮光掠影，花灯闪烁，烟雾缭绕。

红衣少年扬着最明媚的笑容，指着广场上最大的花灯：“快看，萝卜！这是今年最大的花灯了。”

“菜头......”

“萝卜，你说，莫城会不会每年都如今日一般太平昌盛？”少年道：“父皇生前没能看到我扛起大梁，以后也能看到的，对吧？”

“萝卜，我以后，一定也会成为和父皇一样优秀的帝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