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光蒙尘 对不起。(1 / 2)

破茧 曲小蛐 22507 字 9个月前

这场漫长到煎熬的游戏, 最后还是夏鸢蝶赢了。

代价是游烈半废了一件墨绿色T恤,以及他漂亮流畅的肩颈线上多了一枚没怎么留情的牙印。

咬得怪狠。

对着镜子里冷白锁骨上方反衬得有点刺眼的血印看了会儿,游烈抱着面壁的小狐狸, 笑得难支。

“……你别笑,”夏鸢蝶被他笑得有点恼, 转过还绯红未褪的脸, 故意呲了呲小虎牙, “再笑我还咬你了。”

游烈漆眸含笑,瞳孔深里像酿着醇醴, 在灯下晃得醉人地亮。

尤其他这样看她时。

好像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模样。

夏鸢蝶抵不住这个眼神, 特别是在刚经历了某人的变态游戏后,她转过头就想继续面壁,却被游烈提前察觉了意图。

耳旁那人声音低哑地轻哂了声。

他捏住她下颌, 指骨骨节带些凌厉感地抵着她, 又收裹在温柔之下, 将她下颌轻扣住了。

游烈低头,轻吻了下她唇。

刚触上去,小狐狸就本能一栗, 惊慌看他。

游烈似乎也怔了下。一秒之后他就兀地笑了,这次更难抑, 几乎要将额头靠到羞窘难当还努力撑着“不是我”“我没抖”的小狐狸肩上去。

“别怕, ”他颤着笑意说着,却抱她更紧, “不来了。”

“真的。”

夏鸢蝶不是很相信他。毕竟没人比她更深切地了解了下他的体力, 而且即便此刻,某人看她的眼神深处也好像还压抑着什么的样子。

但凡有选择,她就跑掉了。

但刚被罚了半个多小时的站, 还是全程的高强度军训,夏鸢蝶现在腿都软,能站着已经是她的自尊心好胜使然了。

要再来一回。

她就咬死游烈同归于尽吧。

小狐狸睖着游烈,目露凶光。

“出去吧?”游烈笑罢,直回身问她。

夏鸢蝶默然了会儿:“你先出去,我再…站会儿。”

“?”

游烈撩眸睨她,停了几秒,他恍然勾唇:“那我抱你出去。”

“!”

比腿软走不动更难堪的,是被害她这样还完全没事人似的罪魁祸首发现了,然后还被他打横抱了出去。

夏鸢蝶这辈子没这样对自己的体力感到质疑。

被抱到沙发上,女孩快速地抱住膝拢起腿,把自己缩在沙发角落里。

在她腿前坐下的游烈仰在靠背里,无声深沉地觑着她。

他身上那件墨绿色T恤被她扯得不成样子,尤其是领口和后背位置,几乎被她挠出细小的孔洞来,整个领口也拉扯得松了一圈,沾着血迹的牙印直晃晃地露在他冷白的肩颈上。

罪证确凿,有点刺眼。

夏鸢蝶心虚地盯着那处伤:“疼吗?”

游烈侧撑着颧骨,闻言碎发下眼尾微扬,像是勾了下唇:“神经高度兴奋的时候,感觉不到疼。”

“……”

夏鸢蝶觉着游烈撩起的眸里某种隐秘的情绪更慑人了,她挪开眼,“你这里有没有药箱,我给你,抹上点药。”

“有,特效药。”

“?”夏鸢蝶蹙眉,转回来,正想说国外这么乱你要是敢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却见游烈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勾住了她脚踝,眸子漆亮得逼人:“抱抱就好。”

这么乖的话,却用这么——像是能吞下她的眼神。

但游烈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虽然觉得危险,夏鸢蝶还是不忍心不理会他。

犹豫了下,女孩微微直身,往他那儿挪:“只能抱——”

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游烈捞到腿上了。

某个地方温度炙人。

夏鸢蝶哽住。

数秒过去,奓毛前的小狐狸木着脸仰头:“游烈。”

“只是抱一下,”游烈轻叹,屈下肩颈抵靠着她,“待会就好了。”

“……”

沉默许久,夏鸢蝶认真建议:“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

“嗯?”

游烈没动,凌冽眉峰轻抬了下。

夏鸢蝶:“太久了应该也是病。”

游烈怔了下,嗤地一声笑出来:“这就算久了?我明明已经提前放过你了,小狐狸。”

听某人哑着嗓音似笑非笑地靠在她耳边问,夏鸢蝶忽然有点后悔开启了这个话题。

她决定转移。

“为什么不许我出声。”

“……”游烈支起身,漆眸轻狭,“?”

小狐狸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就已经想把自己撞晕过去了。

事实证明、

人不该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转移话题,因为会把自己从一个深坑,挪向一个巨坑。

游烈也看穿了夏鸢蝶问完后的窘困,他眼睫懒垂了下来:“你确定,你敢问这个问题?”

他说“敢”?

听出某人语气里的淡淡笑意,夏鸢蝶顿时起了好胜心。

——明明是他作恶,她干嘛心虚。

尤其某人当时全程虽然压抑着声,但却因为扣着她而几乎近抵在她耳边,每一声都仿佛极尽探索他声息的最低沉点。简直是双重折磨。

夏鸢蝶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一重对她的迫害更要命些。

分明是只许教官放火,不许学员点灯。

夏鸢蝶越想越是理直气壮,她转过来,朝游烈扬了扬下颌:“嗯,我就问这个。”

游烈侧偏开脸,有些戾气地笑着蹭压过眉骨。

但勾起的情绪还是没抑下。

坐他怀里的夏鸢蝶没两秒就察觉自己又造了什么孽。

死寂里,回过神的小狐狸僵得一动不敢动,恼得红着脸磨牙:“游烈,你是不是玩不起。”

“……”

还在艰难忍抑的游烈闻声几乎气笑了。

他转回来,“嗯。我是。”

“?”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许你出声。”游烈从额角旁垂下的手,落到一半,轻捏住小狐狸的纤细后颈。

他轻而缓地扣着她,微微俯身,沉哑的声线错落到她耳旁。

“我怕我会直接——”

某个三字动词词组被小狐狸惊到空白的脑海消音。

十秒后。

沙发上一阵扑腾。

奓毛彻底的小狐狸在身后恼人的哑笑声里,狼狈地逃窜进卧室里。

——

那天开始,夏鸢蝶对游烈的骚气程度有了底线的认知。

偏偏游烈又似乎十分克制。甚至连公寓,他也特意选了两居两卫的房型,还靠在门旁提醒夏鸢蝶,晚上睡前记得锁好门,不然狐狸可能会被连夜逮出窝去。

但这方面夏鸢蝶现在已经不太怕他了——

她发现,每一次不管游烈言语上逗她多狠,但最过分也只是止于上回军训罚站的程度,虽然罚站的地点有所改变,且让夏鸢蝶被迫认知了许多新世界的知识,但无论忍得再难,游烈也始终没有一次越过零距离的那条线。

就好像是,很自虐地坚守什么原则似的。

夏鸢蝶没想通原因,但也没问。

毕竟从每回他折腾完她的战况来看,夏鸢蝶发自内心地觉着,连只是用手或者用腿帮他都能被他收拾得那么惨烈,要是真过了线,顺带把游烈前面忍了那么多回的新账旧账一起算上,那她可能就要“客死异乡”了。

&ely not(绝对不行)。

——

因此,夏鸢蝶得知真正原因的过程,其实是个偶然。

那是夏鸢蝶来到这里的第二十天,也是游烈的生日,2月17日。

夏鸢蝶之前在一堂公开课上认识了位叫Jessica的同系同学,Jessica也是她来这边后交的第一位朋友。

刚开始夏鸢蝶对这附近并不熟悉,游烈就读的加州理工离她这里有三四十公里的距离,只有早晚他才能开车往返,两个人白天见面的机会约等于零。

而认识了Jessica以后,夏鸢蝶相当于有了一位本地导游,许多事情都是通过她了解的。

譬如,怎么给游烈准备生日惊喜和礼物的事情。

Jessica领夏鸢蝶去了当地的一家礼品商店,夏鸢蝶第一次在学业以外的某个问题上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用了半个小时,她才终于在那快把她看成色盲的围巾里,挑选出了一条。

应该是驼色的,但不准确。

毕竟它前后左右大概还有十条也能用“驼色”来形容。

拎着扎了漂亮小丝带的礼品盒离开了礼品店,夏鸢蝶又顺便和Jessica一起逛了隔壁的百货超市。

她要精心准备下给游烈安排的生日晚餐。

“Vanny,你看起来好熟练,完全不像是刚在这里生活了不到一个月的人。(英,以下略)”

两人推着购物车,夏鸢蝶一边对比着价格,一边做食物采买,好像非常轻易就能找到性价比最高的同类。

熟练的程度令Jessica赞叹了一路。

“这个可能是我们的天赋技能,刻在了基因里的那种。而且,我跟你介绍过我的家乡吧?在那里过上十年,你可以学到一切学校里不教的生活技能。”夏鸢蝶玩笑着接了夸奖,顺手就将挑选好的最新鲜的一颗西蓝花放进了购物车里。

Jessica感慨:“你男朋友真幸运,竟然有你这种女朋友,我都要嫉妒他了。”

“他也很好。”提到游烈,夏鸢蝶笑意也明显了些。

“不过你们住在一起,生活费都是由你开销吗?”

“嗯,公寓和车的部分是他负担,生活费之类是我出。”

“……哇哦。”

听出了Jessica语气里难以掩饰的停顿和意外,夏鸢蝶有些奇怪,回过头问:“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Jessica耸肩:“没问题,只是很赞同,你男朋友确实也很好。”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夏鸢蝶眨了下眼。

“嗯?”Jessica疑惑,“你男朋友难道没有跟你提到过,你们住的那个地方的公寓租赁费用有多高吗?”

夏鸢蝶下意识扶紧了购物车,摇头:“他没提过。多少?”

“具体难说,但那个位置,2B2B的公寓,至少要3000刀吧。”

“……”

夏鸢蝶怔在了原地。

那段时间的美元汇率夏鸢蝶一直记得很清楚,二月初是六点□□,二月里整体略微下行,但也没有跌破六点八。3000美刀的月租,折合成人民币,就是每月两万。那是一个她没有想过也难以负担的数字。

难怪游烈当时没有告诉她,也难怪,他手里的软件开发项目好像永远做不完,没穷没尽。

——

也是从那时候起,即便后来回国了很久很久,夏鸢蝶总还是习惯性地,在睡前刷新一下美元汇率。

每一笔发到的翻译费,她也会在反应过来前,就心算折成美金。

然后她才会想起来,她已经没有了那座和他一起的公寓。

年少时总是无能为力。

而那时候的每一次无能为力,都会依据它令你难过遗憾的程度,在未来的人生里留下对应的痕迹。

后来夏鸢蝶知道了它叫补偿心理,是心理学上的一种个体适应机制,可她想这很奇怪。

明明心是最该懂得的器官——

你想补偿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里的那个人,他再也不会回来。

……

游烈那天的生日晚餐,夏鸢蝶准备了很久,还特意将客厅的灯关上了,等着给游烈一个惊喜——虽然有点简陋。

夏鸢蝶高中时候听说过,因为游烈每次生日几乎都在正月前后,所以多数是在外公家那边过的。

想也知道,大概是会有过堂皇富丽的生日宴厅,琳琅满目的礼物,川流不息的宾客和侍应,觥筹交错,满堂贺词,热闹非凡。

那些夏鸢蝶都没办法给他。

万一大少爷待会表现出来,对“惊喜”没有那么惊喜,她也一定会原谅他的。

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夏鸢蝶等在玄关。

等到门锁响动,走廊上的光将游烈修长的身影投入屋内,他似乎怔了下,出声:“夏鸢蝶?”

夏鸢蝶屏息,察觉他嗓音里有一丝倦怠的哑感。

开车那么远从学校回来,大概很累。

今晚或许她该过去找他的。

女孩还在屏息走神,等着门前的人进来,却听见钥匙被他握紧的响动,门的光块缩小——

游烈似乎就打算离开。

“…我在,我在的!”

第一次准备惊喜就差点砸了,夏鸢蝶忙扑出去,拉住房门。

门口,蹙眉摸出手机要打电话的游烈眉眼怔忪,随即一松,他低叹了声就把女孩揽进怀里,有些郁郁又冷淡低沉。

“故意的?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我没有——”

“你知不知道,这边的治安不比国内,”游烈低哑着微倦的声线,半是警告地捏了捏小姑娘的脖颈,“就算洛杉矶是加州中心,城市化水平高些,也还是不安全,尤其在夜里……”

夏鸢蝶有点懵,那句“生日快乐”就憋在胸口,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满心想找个地方插进去。

然后她听见了游烈似乎松懈了最后一丝方才的紧张,半埋在她颈侧,轻叹的那一句。

“这片公寓已经是我能在你们学校附近查到的犯罪率最低的区域了。你以后放课了不要乱跑,就自己回家,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

夏鸢蝶怔在了游烈的声音里。

她眨了下眼睛,睫毛下就沁上雾气。

久久不听怀里女孩的声音,游烈有些奇怪,他一边把人带回公寓房内,一边打开了玄关开关:“怎么不说话?”

光来得晃眼。

夏鸢蝶固执地盯着他,连他眼底那点淡淡的倦感和眼睑下薄薄的乌色也没放过,然后她问:“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这次是游烈怔了下。

大少爷恃才傲物总是有原因的,就算今天一整天劳碌不曾想起来过,就算疲惫感让他思维也略有迟滞,但他的反应还是在两三秒内就找到了正确答案。

于是游烈回神,哑声失笑:“啊,生日。”

他遗憾得轻叹,“今晚应该提前去学校接你一起出——”

话没说完。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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