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漆黑而冷清的双眸如同一汪漩涡，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善良而喜欢我，那你就喜欢错了人了。”

她是第一次在魏闲的面前露出了这模样。

她要叫什么温柔乖巧，活泼可人，全部都是她做出来的伪装。

她既不温柔，也不良善。

她想，这次魏闲大概会被吓坏了，离她离得远远地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魏闲居然笑了。

他肉眼可见地露出了愉悦和高兴的表情，柔声道：“我当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他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良善。

顾嫣被他的这副反应弄蒙了，很是愕然，“你……”

魏闲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布料，递过来。

那是一张水蓝色的布料，边缘不规则，绣有暗纹，像是从哪件衣服上撕裂下来的。

顾嫣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是……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她目光一沉，这布料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姐姐离开京城没有多久，她自己发展布庄，却被那些老狐狸设计为难。

她便想了个计策，以身为饵，给那些老狐狸设了个陷阱。

她当时怕被人发现，离开时走得匆忙，却不想衣裳挂破了一块，回到家后才发现。

顾嫣为此惶惑了几日，怕事情败露，惹得那些老狐狸群起而攻之。

但等了几日也没见到那些老狐狸有什么举动，顾嫣便知道这事儿应该是过去了。

而那一日，她穿的就是一件水蓝色的衣裳。

“机缘巧合，那一日正好看到嫣儿妹妹离开，捡到了这块布料。”魏闲眉眼都带着笑意，“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将这东西还给嫣儿妹妹，今日，倒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嫣儿妹妹总归是要选择夫婿的，非魏闲自大，但好歹我科考名列前三甲，如今又身在翰林院，前途坦荡光明，也算得上是一介良配，一个很好的帮手了，想来，在你心头的人选中，我应该是最好的那一个了。”

魏闲捡起顾嫣的手，将那水蓝色的布料塞进了她的手掌心中，脸上的笑容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我等着嫣儿妹妹来告知我，你的回答，我等得起，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做完这一切，他就往后退了两步，让两人处在一个男女之间相处合适的位置。

他恭敬而谦卑地朝着顾嫣作揖行礼，“嫣儿妹妹，我就先走了。”

他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也不逼迫顾嫣现在就做决定。

可偏偏就是这样，打乱了顾嫣几年来的谋划。

她咬着唇，那块水蓝色的布料似乎在掌心之中发烫。

门后。

提起一颗心的老管家见魏闲可算是走了，心头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也放了下来。

再不走，他这个老人家都要动粗了。

顾嫣站在门口沉思良久，才转身进了府中。

谁料正好碰到站在门后一脸担忧的老管家。

她停住了脚步，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张伯，今日这事儿您先别和姐姐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姐姐。”

她知道，刚才说的那些话，老管家必定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