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穆苍与巫湛对决之后。

地点：灯塔自由联邦。

荒芜的重重群山间，弗公司秘密基地内部。

在颁下由黑暗之星舍去‘天使遗骨’的任务后，门罗·霍姆斯又沉吟道：

“以阿布拉姆的能力想要完成这次任务……有一些难度。”

在他面前的大屏幕上，正放映着穆苍端详一枚水晶头骨的影像。

“所以用他去试探这位‘人型核武’再好不过。”

汤恨玉用妩媚声音道，“毕竟，也只有黑暗之星的能力比较适合了，而且即便损失了……也不心疼。”

“唔……行吧。”门罗无所谓道，“既然命令已经发出，就这样做吧。”

“是。”

“唉——”

门罗叹息一声，“回首过往，达芬奇和我都没有想到，科学以及超能力这两股微弱的火苗……居然有一天能强大到撕裂‘主’的荣光。”

“达芬奇？”

汤恨玉好奇的问道，“boss，我一直很疑惑，当年您为什么没有延长达芬奇的寿命呢？”

“这个嘛。”

门罗像是陷入了回忆，悠悠道，“因为他……对长生没有执念啊。”

……

诗人彼特拉克曾说：

“我不想变成上帝，或者活在永恒中，属于人的那种荣光对我就已经够了，这是我所祈求的一切，我自己是凡人，我只要求……凡人的幸福。”

十六世纪初，欧罗巴大陆。

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

“无知和盲从可能导致灭顶之灾，唯有依靠理性自我拯救方能获得新生。”

青年模样的门罗·霍姆斯声音清亮，念叨间，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讲台下方的学生同样全神贯注。

作为这所大学中难得的青年才俊，门罗的倾慕者很多，人们都为他年纪轻轻就如此的博学多才而惊叹不已。

但无人知晓，门罗并不比别人更聪明。

他的学识，都是靠自己实打实学来的。

要论年龄，他可能比学校里最老的教授还要大。

不多时，这节课结束了。

哗——

串联一间间教室的走廊中，学生老师们来往如织，讨论声喧哗声不绝于耳。

“请让一让，谢谢，请让一让。”

门罗抱着教材在人群中穿行着，同时向经过的学生老师微笑点头致意。

有位相熟的老师看到他时，好奇的问道：“霍姆斯教授，你急着去哪儿？听说你还请假了。”

“哦，来斯特先生，有位朋友写信给我，说是有要紧事，你认识的，理工学院的那个。”门罗匆匆走过，微笑着快速回道。

“理工学院……朋友……”来斯特想了想，恍悟道，“哦，原来是那位艺术家。”

这时门罗已然走远，没法回答他了。

第二天上午。

卡嗒～卡嗒～

马蹄声节奏放缓，乘坐马车的门罗到达了米兰。

从车厢中下来，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笼罩在灿烂阳光里的宅院，按了按帽子缓缓走过去。

……

看着桌子上明显质地极为古老的石刻碎片，门罗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对面不停写写画画的友人，眉头紧蹙道：

“达芬奇，我的朋友，这就是你信里说的重要物品？”

“看起来这只是一块……有点年份的石头罢了。”

“唔…”

听出了对方语气中隐含的失望，达芬奇不置可否的沉吟了下，抬起头表情莫名的道，“我的朋友，你知道……史前文明吗？”

“史前文明？我有听说过这种先锋理论。”

门罗眉头皱的更紧，“不过，那是无稽之谈，世界是由神创造的，创世纪之前不存在万物，所以史前文明是一个悖论。”

“这，就牵扯到另外的问题了。”

达芬奇缓缓道，“创世纪，真的存在吗？神，是全知全能的吗？”

“这……”门罗眼眶瞪大，惊疑的上下打量着友人，“达芬奇你应该知道，当你说出这句话时就已经亵渎了神！”

“呵呵。”对方胡须抖动着笑了一下，“我们是朋友，这里只有两个人，更何况……”

达芬奇眨了眨眼睛诙谐的笑道：“这里是米兰，可不是罗马的裁判所啊。”

“唔……”门罗抱着胳膊抿起嘴一言不发。

直觉告诉他，等会儿面前这位天才朋友一定会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话语。

但他的好奇心已经越发膨胀，所以……听一听也无妨。

半响后，门罗松了松领口沉声道：

“我的朋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达芬奇坐起身子，目光看向窗外。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发现，反而像是陷入了回忆般，神情恍忽的说道：“我想说的是，在我年龄很小的时候，总是能看间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

“咆孝的天空、愤怒的海洋、崩塌的大地……”达芬奇看向窗外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棕树，双眼闪烁微光：

“这棵树比我的年龄大了十倍，但我此刻却能看到它刚刚发芽时的稚嫩模样。”

“你的意思是……”

门罗看向达芬奇神色不定。

“还有你，我的朋友。”

达芬奇转头看过来目光炯炯：

“我看到了你，看到了你数次苍老又再度恢复青春，看到了你在荒野中与野兽厮杀，在黑暗的村庄角落，苦苦躲避愚昧村民的追捕。”

“你……”门罗双眼睁大愣愣的看向他，张口结舌，“你，你也有神赐之力？！能看到事物的过去！”

“神赐…之力么…”

达芬奇细细琢磨着这个词汇，摇头道：“或许吧，但我更想定义我们这种人为——特异功能者。

拥有特殊异常能力的人类。”

他转头看向客厅的那张棕色蒙皮沙发：

“我经常能看到旧沙发年轻时的样子。”

“不过大自然里的草木石块，我最多能看到它们几百年前的样貌。

但如果是人造的，我是说，如果有块上好石料在公元前被石匠做成地砖摆入罗马城元老院里，我就有可能看到凯撒被杀时的景象。”

门罗凝眉徐徐分析道：“你的意思是，你在接触由人制造出的物体时，可以突破你窥探时间的视野的界限。”

达芬奇悠悠道：“准确的说，我可以借助由拥有灵魂与精神的存在作为主因催使自然物质发生变化过程后的结果——人造物，来窥视那个时间点周遭一定范围的景象，以及那件人造物诞生时的准确时刻。”

“呼——”

门罗长吁一口气，神情有些紧张的追问道，“所以呢，所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想说的是，当我触摸到这块由探险家朋友从地下溶洞带来的石刻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达芬奇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有点生气了。”门罗眉头紧蹙，不满道，“我发现你很喜欢卖关子，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好吧好吧。”达芬奇耸耸肩笑道，“我就全都说了吧。”

“嗯。”门罗直起身子做出一副倾听状。

达芬奇笑容收起，笃定道：“创世纪，并不存在！”

“什么？！”门罗眼眸瞪大，震惊失语。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

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

天地万物都造齐了。

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作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停下了她一切的工作，安息了。

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因为在这日，神停下一切创造的工作，就安息了。——《旧约·创世纪》”

在轻轻念诵了一遍圣典后，达芬奇澹澹道，“假若将旧约里所记载家谱体系中所有先知和国王的年龄相加，那么就可以得到一个相当精确的结果——

我们这个世界，是在公元前4004年10月26日上午10点钟，由神创造出来的。”

“嗯……”门罗沉吟了一下道，“按道理说，这样应该没有错。”

“是吗。”

达芬奇有些嘲讽的笑了一下，“但这块石头被人凋琢的年代，可远比神创造世界要早的多喽。”

他表情一肃，双眼直直瞪向沉默的门罗，沉声道：

“这块石刻是某个大型壁画的组成部分，是被一群比我们人类高大许多的巨人绘刻出来的。”

达芬奇将碗碟大的石块拿起放在掌心，双眼眯起童中似乎闪过道道炫光，缓缓道：

“那是一群能操控水流、火焰、雷电、甲虫……身体似乎比海格力斯还要强壮很多的巨人。

说实话，我很怀疑我们拥有的种种特异功能……就来自于他们。”

“神赐之力的根源？古老的巨人？那是……在什么时代？！”门罗身体紧绷神色惊疑。

达芬奇幽幽道：“公元前……三百万年。”

“什么？！”

门罗浑身一僵，瞠目结舌的看向达芬奇。

“这……这怎么可能？！”

达芬奇耸耸肩：“但事实就是如此。”

“呼——”门罗忍不住咬起手指，“那些巨人是什么？唔，我是说……应该称呼他们为什么呢？

泰坦？神灵？还是天使？”

“神灵？”达芬奇皱着眉头道，“我心目中的神灵，可不是那副模样。”

“那么应该称呼他们……什么呢？”门罗发问。

“他们虽然很高大，但也没有泰坦那般巨大。”达芬奇想了想，道，“我想……既然他们的外貌如此具备威慑力，同时又拥有各种神奇的力量，不如……就称呼他们为天使吧。”

……

距离门罗·霍姆斯与达芬奇的那场深谈，已过去了数个世纪。

纺织机蒸汽机的横空出世，开启了技术革命的新连锁反应，敲开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大门。

种种新技术产物的出现，也完全革新了人类社会。

时代在变化，在这段漫长时光中门罗也在变化。

他利用长生的优势不断学习更多知识，积攒越来越多的财富，接触并笼络着各种天才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