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青铜鼋、钥匙与咒语(2 / 2)

“通过巫术给某人某物以压迫,从而胜之。”

“是啊,这次的梦境,我觉得最强烈的意向是血海和巨龟,”老朝奉点点头继续解释道,“上古时代谓之四灵,无论是《礼记礼运》所说的麟凤龟龙,还是后来演变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有龟的形象,就是因为龟具有解析神意的灵力。而这次的梦境恰好切合刘蕊所说之作册般青铜鼋,以龟之血衅青铜祭祀之物,使该器物获得神灵之力,从而镇服敌人。”

“敌人……那些尸块便也有了由来,”何姒听着想起古人征战的场景,喃喃自语道,“这便是解了?”

“当然没有,只是猜测,连案子都没找到,说再多也不过纸上谈兵。”

“哎,秦叔是在点我呢,”范宇叹了口气,朝门外走去,“等我石头哥醒了告诉他,不是我不给他买早饭,实在是时间紧任务重,为了天下苍生,来不及去给他买米饭饼夹油条了。”

“那我也再回去找找,我记得这青铜鼋台北博物馆也有一个,说不定别的地方还有,我得仔细研究研究,”刘蕊也不再拖拉,她说着,把手中的锅往老朝奉面前一推,“就这个色了,麻烦秦老板。”

刚刚还七嘴八舌热闹非凡的庭院,一下又空空荡荡幽静起来。

太阳已经起来老高了,被屋檐耽搁了一下,打折皱褶拐进屋内。小九在一束束金色的阳光中飞了几下,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最后停在了何姒肩上,眨着橙色得眼睛,看眼前枯瘦的老朝奉又变回了俊朗的小郎君。

秦鉴看了眼一边搅拌蜂蜡,一边思索着的何姒问道:“你呢,今天有什么打算?”

“正要和你说呢,师兄刚来电话了,说是今天要出发,准备去印城木塔。”

能搞得定吗?这话突然就出现在秦鉴心里,可他不想问,眼前的女孩,一直以来都能把日子过得妥妥贴贴,从来不需要别人额外的帮忙。

他把心思藏在心底,拿过何姒手边已经完成的红色液体,准备告别:“这个交给我吧,等下次见面,我再给你。”

何姒不知怎得,看着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好几日的那张脸,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

“要不,你送我去吧。”何姒说完就后悔了,心想自己怎么也一副黏黏糊糊的小女儿作态起来,何况秦鉴是什么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全是一团乱麻,她有什么资格和面前人黏糊?

何姒她从小见惯母亲和父亲不正常的拉扯羁绊,最怕感情的牵扯不清,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缩回壳里,假装无事发生立转身就要走,可秦鉴却听到了。

“你们下榻的宾馆是哪里?”

“我想,我还是和师兄一起去比较合适。”何姒连忙拒绝,秦鉴也不逼迫,只当没听懂何姒的意思,随口说道:“那我就送你去学校。”

也对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算和师兄一起走,也得秦鉴陪着我先回学校。何姒想着,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可她刚刚起了异样心思,一时半会无法面对眼前的小郎君,于是明知冒犯却仍然大着胆子问道:“我见范宇他们……好像能单独穿过镜廊。”

“你想自己试试?”秦鉴脸上没有不悦,倒是有些好奇。

“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没有,”秦鉴一笑,屋内粘稠的空气也松快下来,“围绕你的异事一时半会不会结束,我本也想找机会教会你使用镜廊之法,只是没想到你自己会提出来。不过镜廊的使用和掌握需要一定时日,何况从我这到你学校距离不近,不是初学者能掌控的,阿姒要是在意我这副模样,我变回来便是。”

“我……其实没有,”声音如蚊蚁,“我是,有些事还没想清楚。”

“不急,有的是时间想。”

再传来的声音已然是老朝奉波澜不惊的语气了,这次老朝奉没有牵住她的手,而是指了指她的手机。

“这个挂件?”何姒看着自己的手机,目光落到银色的金属牌上,“这个护身符?”

“这本就是镜廊的钥匙。”

这人嘴上说着疑她,可私下里竟然早就把镜廊的钥匙都给自己了,何姒想着,刚准备感动,自小缺乏的安全感开始作祟,突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或许他是在试探我?

“不去试试吗?”老朝奉没想这么多,准备带何姒去体验镜廊的使用之法。

虽然屋外院角下就有水缸,可初次使用,老朝奉自然不敢带着她往水里去,想了想,还是把人带去了自己卧室。

今晨何姒因着不安去找秦鉴时,人只到了门口,又恍恍惚惚,也没仔细看过这间屋子。如今走进来,心中一会感动、一会怀疑,当然还有对未知的期待,手中摸着那把冰凉的钥匙,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再去观看老朝奉清雅的陋室,全部注意力只在自己将要打开的那扇门上。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镜廊里的那面镜子——巨大而庄严,摄人而非凡,绛红的镜框里涌动着黑色的底蕴,银色的镜面里流淌着妖异的虹光。她以为那才是秦鉴的本体,自然会出现在这个房间,可并没有。

出现在何姒面前的是一面极其淡雅的镜子,约一人高,镜面平滑光亮,倒映出两人的面容,边框则是由竹子精心编制而成,呈现出一种自然的绿色纹理。除此之外,镜子上再无任何装饰,和她记忆中的那面镜子全然不同,却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十分相似。

——别忘了,我是镜子,我的能力之一就是创造幻象,或许我和林欢一样,有了双重人格。

何姒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来不及细究,又听秦鉴同她说:“把钥匙拿出来吧。”

她将钥匙握在手心,又再三打量了一下镜子,找不到镜面上多出来的钥匙孔,疑惑地问道:“要怎么做才能开门,念咒语吗?”

“咒语?”老朝奉明显愣了一愣,但马上又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当然,当然要念咒语。”

“那是什么咒语?”何姒等了一会还没听到下文,有些奇怪地看向老朝奉,心事全写在扑闪的眼眸里——这个咒语很难念吗,需要想这么久?

老朝奉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意识到这实在不符合他老头的人设,又强行撇下嘴角,一本正经地念道:“镜之扉启,明月流霜,镜之界开,玉匣清光,镜之域展,金沙流梦,镜之空现,凌云瑶台。”

“这……这么长?”何姒像初中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默写的孩子般,一下紧张起来。

老朝奉的嘴角彻底压不住了,但又不能被何姒看到,干脆上前一步,站到何姒身前,背对她面对镜子,又将咒语念了一遍。末了还安慰道:“不着急,理解为主,启开展现,对应明月、玉匣、流梦、瑶台,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嗯,”何姒经过老朝奉一点拨,确实记了个七七八八,磕磕绊绊地将咒语复述了一遍,然后紧盯着竹框围绕的镜子,她想从镜面上看到一丝明月的幽光,一缕砂砾的浮动,或者一丝梦的气息,可什么都没发生。

何姒又伸手摸了摸依旧冰冷坚硬的镜面,有些泄气。

“我是不是背的太慢了?”

“当然不是,你背得很好,”老朝奉说着将手覆到了镜面上,“像我这般,将钥匙贴在掌心,然后将手贴住镜面,镜子、钥匙、手合成一体,镜子是现实的一部分,你就是镜域的一部分,而钥匙,是你们的媒介。”

老朝奉说完,何姒忐忑不安地将手覆盖到了镜面上,然后虔诚地闭上了眼睛,缓慢而又坚定地将咒语念了出来:“镜之扉启,明月流霜,镜之界开,玉匣清光,镜之域展,金沙流梦,镜之空现,凌云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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