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松武犹豫了：“这个……唉……不是我不肯和你们聊这些，但这项任务在当年是最高机密……”

穆念白没有放弃，或者说，是坐在后方的那些集团高层们没有放弃。

在一番追问下，洪松武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反正当年的当事人已经没几个在世了，我就告诉你们吧。”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凌霄三人沉默了。

后方的集团高层们也沉默了。

洪松武如释重负地说道：“说出来真是轻松多了，这些年背负着这些，我真的是没有一天开心过，特别是最初陪我来到这里的那些部下们去世之后。”

凌霄三人中只有穆念白在礼貌性地应付着他，凌霄和虞慎言没有说话。

巨大的疑惑在凌霄心中升起，迫使他皱起了眉头。

难道当年的一切都是自愿的？

大约半分钟后，洪宪的声音响起。

这是凌霄此生听过最冷酷无情，最饱含杀意的声音：“干掉它，空中打击部队已经上路，他们会配合你们摧毁那座恶心的肉酱厂。”

来自洪宪的命令让三人心中俱是一凛。

让三人震惊的倒不是洪宪打乱了指挥链，直接对一线作战人员空投手令，要求他们做什么做什么，而是这道命令本身。

对视之后，三人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想法：

洪宪是想让三名知道真相的粒能师和洪松武，以及他的手下们自相残杀，如果火并让两方全部死了，那是最好，如果有哪方不幸幸存了下来，那就由空中打击部队将之抹去。

凌霄不由咬紧牙关。

一直以来，自己以为自己的处事原则就已经够狠了，现在看来，自己在真正的狮子面前，不过是头天真可爱到了愚蠢地步的小绵羊罢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洪松武提起了一件事：“哦，对了，其实你们三个不是我这六十年来接待的第一批故乡来客。”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大概是十四年前吧，罪歌组的人来过，你们知道罪歌组吧？看你们这表情应该是不知道，罪歌组是地面调查部下属的一个部门。

他们那个领队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好像姓凌，叫凌什么之的……对，凌敬之，那个领队叫凌敬之，他这个姓可真少见。”

突然之间，凌霄像是被什么刺穿了心脏。

莫名其妙的痛苦如潮水般将凌霄包裹。

凌霄咬紧了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问题：“然后呢？这批调查特工后来做了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凌霄将指节攥得发白，两天前刚刚修剪过，不长的指甲近乎嵌入到皮肉之中。

面对凌霄的这个问题，洪松武无奈地说道：

“和我聊了聊就走了，当时我的任务还没完成，自然不可能跟他们回去，所以就委托他向集团汇报一下我这里的情况，

说起来这个凌敬之不仅忠诚可靠，而且富有冒险精神，能力极为出众，你们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凌霄深吸了口气：“死了，在一起地面调查任务里。”

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吸气动作，依旧牵动了凌霄心中的伤口，带来剧烈的疼痛。

听说凌敬之已经死了，洪松武脸上满是惋惜：

“唉，世事无常啊，真是够可惜的，本来我还想着等我回到居境之后，提拔他当地面调查部的副部长，历练几年到我身边来，给我干个左右手的。”

洪松武顿了顿，而后继续发问：“对了，他儿子……好像是叫凌……好像是叫凌霄吧，这孩子后来怎么样了？那些畜生没有卸磨杀驴吧？”

穆念白和虞慎言震惊地转头看向了凌霄。

凌霄几乎要将牙咬碎，指间已有鲜血渗出。

穆念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凌霄，而后抓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穆念白冰凉的手后，凌霄稍稍从极端的愤怒中回过味来。

他转头看向了穆念白。

穆念白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凌霄只得强压下火气，用尽可能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这个我倒是有听说过，他也是在E35区长大的，前几年莫名其妙失踪了，

听说是被什么邪教组织给抓住，把内脏都给掏空了。”

凌霄只能这样回答。

如果不是用第三人称回答的话，凌霄会因为再次按捺不住愤怒而做出什么会让他后悔终生，甚至人生戛然而止的事情。

洪松武脸上的惋惜之色加重了几分：“唉，像凌敬之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对了，小兄弟，关于他儿子的消息是谁给的？”

“集体安全部。”

“那群废物的话也能听，恐怕这孩子还活着，只是他们找不到了，所以才抛出这么个糊弄鬼的话来，真是见他妈的鬼，

等我回到居境，一定要下大力气整顿，让人把那孩子给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