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桃桃的说法，牛山恍然点头：

“竟有这种事？那好，我陪你一起，倒是也有段时间没去拜访他老人家了”

桃桃欣然微笑，牛山随即联系马席夫家族的联络人，让对方稍做准备。

大约一小时后，几架直升机缓缓落在千度镇崭新的广场上，

马席夫家族在得到牛山的大力资助后，重新修缮了这里，这里通了电、有了路灯，广场也用石材重新铺设，四周房屋大多也进行了修整，此时的千渡镇已然不是当初那个陈旧不堪的小渔村，而是焕然一新的小镇模样，

此时的萨丁．马席夫正在喆松城方向安排各地重建工作，老族长格罗娜椰亲自带领一众族人在广场上迎接牛山等人的到来，

牛山和桃桃一下直升机，老人家便热络的上前招呼道：

“公爵大人，难得您有空专程来看我这老婆子，实在万分荣幸啊！”

牛山笑道：

“老族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是我和格尔曼特区许多人的救命恩人，早就想来看看您了，可是最近确实俗务太多，一直不得脱身”

老人家亲切的微笑点头，然而一转眼见到桃桃，却顿时愣住，

牛山在一旁介绍道：

“这位是格拉基教会的圣女，陶梦媃，您叫她桃桃就好”

说罢，牛山又朝桃桃叮嘱道：

“这位就是萨丁的母亲，老族长格罗娜椰．马席夫”

格罗娜椰与桃桃四目相对中，忍不住轻声低语：

“像，真是太像了，丫头，见到你，我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桃桃与牛山对视一眼，各自新奇的看向老人家……

……

一桌丰盛的海鲜宴，马席夫家几个重要的族人陪同着牛山等人一起共进晚餐，

席间，老族长格罗娜椰就坐在桃桃身旁，时不时分外疼惜的攥着她的手，叮嘱着她吃这吃那，

晚饭过后，牛山突然接到九域方面的连线申请，与陈利军两人匆匆离席去隔壁房间开会，格罗娜椰则拉着桃桃去往海边散步，

深夜的海边小路上，昏黄的路灯下，桃桃看着身边面容慈祥的格罗娜椰，她试探着问：

“您和我母亲很熟悉么？”

老太太笑着点头：

“熟，太熟了，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与她相识了”

桃桃微微皱眉，眼前这位老族长少说也已年过古稀，按照母亲的年纪，就算现在还活着，恐怕也只有四五十岁，老族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与母亲相识？

然而桃桃一转念，想来在此时的格罗娜椰眼中，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或许也可称为“孩子”吧，因此她并未太在意，只殷切的询问：

“能给我讲讲您和我母亲的事情么？她去世时，我还太小”

老族长转头怜惜的看一眼桃桃，点头道：

“可以呀，关于你母亲，就是给我三天三夜，恐怕也说不完呢，嗯……我们该从哪说起呢”

桃桃满眼期望的看着老族长，只见格罗娜椰走到一处路边的长椅旁，示意她坐下聊，桃桃扶着她坐好，格罗娜椰抬头望向远处漆黑的海面，神色茫然间，像是在深远的记忆中打捞珍贵的宝藏，隔了许久，她才饶有兴致的缓缓笑着说：

“最初，我管她叫阿姨，可是没多久呢，我就改口叫她姐姐了，后来在很长一段时光里，我们都以姐妹相称，只不过我从最初叫她姐姐，又改口叫她妹妹，再后来呢……那是许久之后的事了，她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等我们再见面时，姐妹相称也已经不合适了，她便又改口叫我阿姨……”

桃桃费解的看着身旁的格罗娜椰，如果不是刚刚吃饭时看着她和牛山等人聊天非常正常，恐怕都要怀疑眼前这位老人家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因为她这番话实在太不合逻辑，甚至听上去有些诡异的混乱！

大概看出桃桃的疑惑，格罗娜椰微微笑道：

“这一切，还要从我和你妈妈第一次见面说起，那时的我，还只是一个在坦提克乱局中流浪的孩子……”

……

千渡镇一栋小楼的房间里，无人机在墙面上投射出画面，联邦代表赵司辰端坐在镜头前，神色略显不悦的朝牛山说道：

“大公爵牛山，是不是应该再次恭喜您，眼看就要荣升加德勒亲王了”

牛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显然自己和女王黛丝当众一吻，各种消息已经被她知道了，

牛山笑了笑回道：

“我能得到女王陛下的青睐，这怎么说也都算是好事吧，怎么赵代表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赵司辰轻哼一声：

“你在加德勒名利双收，又一个个抱得美人归，人生得意、风光无限，都快赢麻了，可现在联邦因为你的‘出走’事件，被国际舆论骂惨了，之前超级电容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全都被归咎于九域的操控，这黑锅我们背的可确实有些冤枉啊，我搞不懂你小子现在到底还想干嘛？”

牛山笑着回道：

“实在抱歉，为了达成加德勒顺利统一、平息内部矛盾，我也只能这么做，至于黑锅嘛，恐怕还得劳烦赵代表帮忙与上层沟通，这锅九域还得继续背下去，而且要背的更真实点，相信我，这未必是坏事！”

赵司辰皱了皱眉头：

“继续背的更真实点？还未必是坏事？什么意思！”

牛山解释道：

“格尔曼首个单体工程：超电研发制造中心即将竣工，届时超级电容的产量将在这里大幅提升，我准备开始放低价格，让超级电容正式在国际市场上与传统能源展开竞争，价格放低，将会更加做实此前‘九域控价’的传言，希望九域对此不要过多解释，继续沉默背锅”

赵司辰想了想，轻笑道：

“就为了让西方各国坚信你已经与九域割裂，从而继续获得他们的支持？”

牛山点头笑道：

“正是如此，这是避免冲突的最好方式”

赵司辰叹息一声，随口道：

“那九域上层将要面临的舆论压力可不是一点点，你准备以什么条件来交换呢？”

牛山笑道：

“超级电容的产量大幅提高后，我会在之前的免费配额基础上，再以常规出货价格的一半，为九域继续专供军用级超级电容！”

赵司辰想了想说：

“也就是说，除了你之前承诺每年赠与九域的免费军用级超级电容配额外，再半价出售相应的军用级超级电容，而且你在国际市场上也都仅仅出售商用级超级电容？”

听着赵司辰近乎滴水不漏的概括，牛山笑着点头确认：

“就是这个意思！让九域背锅，面子上虽然不好看，但里子上绝对实惠！”

赵司辰挑挑眉头点头道：

“这么一说，这黑锅也不是不能背，独裁、垄断、操控市场……反正这些词一直都是西方谴责我们惯用的话柄，由他们去吧”

牛山欣慰的笑起来，赵司辰却又严肃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可不要太小看西方势力的精明程度，一方面，他们未必会因此就完全信任、支持你，另一方面，一旦你决定与传统能源正面对决，面临的风险也是巨大的，最后，不得不提的一点，加德勒的统一恐怕不是所有人都乐意见到的，尤其是东亚某些国家，他们的资源供给以及对外贸易输出严重依赖大顺马航线，那里有争端，他们可以左右博弈，可那里一旦统一，对他们而言反而是最大的威胁，这其中的凶险，请你务必谨慎！”

牛山想了想回道：

“暗地里，有九域支持我，而明面上，也有乐见其成的美国人支持，有全球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位大佬共同站台，不会有大问题”

赵司辰隐晦的笑了笑叮嘱道：

“别太自信，我们对你的支持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你的西方朋友们未必会一直乐见其成，而东方的某些国家，恐怕已经将你视为最大的威胁，你得小心平衡着”

牛山皱了皱眉头：

“赵代表，您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

赵司辰沉默一阵，谨慎道：

“消息并不算很确切，但有迹象表明，一些国家对于加德勒即将召开的联合议会似乎颇有微词，私底下一些政要间的往来意见似乎也在表明，他们对你并非那么信任，甚至可能已经将你视为威胁！”

牛山越发眉头紧皱：

“赵代表，您能说的更清楚些吗？”

赵司辰笑了笑说：

“既然消息不算很确切，倒也没必要给你制造额外的压力，等等看吧，毕竟事关重大，我们也不能胡乱猜测，我想在一切显化公开之前，应该会有人提前找到你亮明态度，你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牛山云里雾里的追问道：

“我应该要做哪方面准备？”

赵司辰索性明示：

“做好有人不同意加德勒完全统一的准备、做好他们将阻拦联合议会召开的准备，甚至做好他们要求加德勒放弃部分主权、开放大顺马海峡交由国际托管的准备，至于超级电容方面，一些传统能源大亨也许没理由阻拦你什么，甚至有实力的应该会进一步与你寻求合作转型，但很多实力不足或者想法顽固的保守派，也许会对你实施极端的做法，这一切都有可能”

牛山一时间沉默不语，赵司辰继续提醒道：

“九域的三艘盾舰停靠在格尔曼，名义上是为了保证侨民以及中东雇主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只要你和你的联合议会继续对此给予许可，我们保证你在格尔曼区域的安全倒是不成问题，但其他区域我们目前就不好干涉更多了，否则也会落人口实，成为他国干涉加德勒的借口，而且就算这样，是否真的能避免后续的问题犹未可知，总之这其中的矛盾纷繁复杂，你要仔细斟酌，实在不行，还是回到九域来吧”

牛山听此，看着大屏幕上的赵代表笑道：

“最后一句才是您的重点吧”

赵司辰摇头道：

“随便你怎么想，但我说的都是实情，至少在九域，你的安全是能够得到绝对保障的，但我也知道，现在不能强求你什么，大公爵牛山，审时度势非常重要，毕竟你的安全才是我们现在的核心利益，除此之外，什么大顺马海峡是否稳定、加德勒是否统一、各国间是否会给联邦施压，这些都不那么重要，如果未来局势真的发生巨大变故，不论你本人同意与否，我们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和你的人带回来，或者说……抢回来！请不要低估我们在这方面的执着和决心”

牛山动容的看着赵司辰，点头笑道：

“谢谢赵代表的决心和开诚布公，其实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反而心里更踏实了，至少不论到了何种程度，背后都还有您和九域上层的关注”

赵司辰面色略显无奈的沉默不语，牛山看一眼她身后的背景，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