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归生病了。

一连几日，都头昏脑涨，偶尔伴随着反胃，已经几天没好好吃饭。

褚欢让他去医院检查，他又不肯，没办法，她偷偷把裴其华请来家里。

人都已经到了，鹤云归推脱不过，只能接受。

给他简单做了个检查，可裴其华行医这么多年，居然也没查出什么病因。

他摸着下巴，听褚欢跟他描述这几天鹤云归的情况，微微皱眉，“这怎么听起来像孕期反应？”

“孕期？！”

褚欢瞪大了眼睛，就连鹤云归的脸色都黑了几分。

裴其华转身看向褚欢，“把手给我。”

褚欢懵懵地把手递过去。

裴家是医学世家，还听说太爷爷曾经还是宫里的太医，所以裴其华最开始学的就是中医。

他把脉过后，就一脸了然，“你怀孕了呀，都一个多月了。”

“我？”褚欢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我怀孕了？”

鹤云归也起身看过来，“你确定？”

“鹤四爷，我好歹行医这么多年，一个喜脉我还能摸错了？”

裴其华觉得鹤云归是在侮辱他。

“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褚欢激动地抓住鹤云归的手，鹤云归连忙安抚，“先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冷静不了！”

褚欢手上抚着肚子，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我有自己的宝宝了！”

可笑着笑着，她眼眶又有些湿润，“先生，我们有自己的小孩儿了！”

褚欢没有血亲，如今这个孩子，跟她留着同样的血，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鹤云归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将褚欢搂在怀里，笑着说：“对啊，以后就多了一个人爱你。”

本来鹤云归是不喜欢小孩儿的，但是褚欢喜欢，他就喜欢。

俩人不顾外人在这儿秀恩爱，裴其华掩唇咳了两声，提醒他们还有个电灯泡在。

褚欢连忙从鹤云归怀里退出来，她清了清嗓子，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又问他，“那我怀孕，跟先生的病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裴其华带着揶揄地看向鹤云归，笑道：“他在替你孕吐啊！”

“啊？”

褚欢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满是震惊，“这个还能替？”

“嗯，虽说不常见，但确实是有这样的先例。”

褚欢略显歉意地看向鹤云归，“那什么时候能好啊？”

“这个要看情况，每个人体质不同。”

裴其华也看向鹤云归，“四爷，自求多福吧。”

鹤云归：“……”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控制？”

褚欢不敢想象，鹤云归替她孕吐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怂得不敢看他，弱弱地寻求解救的办法。

但是裴其华耸耸肩，“没有办法，就只能注意饮食，注意休息，一般是过去头三个月，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

“……”

送走裴其华，褚欢就赶紧去扶鹤云归，小声道：“先生辛苦了，快坐下，还得劳累你替我孕吐。”

“……”

鹤云归觉得她有挖苦的嫌疑。

但是鹤云归没跟她计较，而是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是你怀孕，应当是你注意些。”

“可是我……”没什么感觉。

话说到一半，她不敢说了。

但是她真的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比以前更能吃了。

褚欢想要小孩儿，这半年里，两人都为备孕做准备。

鹤云归的生活一向很健康，所以他几乎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生活方式，倒是褚欢，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健康。

鹤云归想办法给她调理身子，不能熬夜，少吃垃圾食品，本来是不能吃的，但是褚欢苦苦哀求下，才让他退了一步。

至于叶酸，补充蛋白质之类的，鹤云归比她准备得还要细致，褚欢几乎不用动脑筋，只要跟着鹤云归的安排来走就好了，她现在都已经胖了好几斤。

今天突然告诉她怀孕，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鹤云归刚让褚欢坐下，还没来得及给她倒杯水，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从来没想到，他堂堂鹤四爷也会有这么一天。

褚欢又心疼又好笑。

这次怀孕，褚欢倒是没多大反应，该吃吃，该喝喝，就连情绪都没受什么影响。

就是苦了鹤云归。

他以前最是清心寡欲，没什么感情，这次，他的情绪波动不是一般的大。

白天在莫佰意坐镇，晚上回来就抱着褚欢不撒手，一会儿想到初次见面，他没有第一时间救下褚欢，一会儿又想到褚欢在荆园受那么多委屈他都不知道，一会儿再想想当时放走秦妄，逼得褚欢自己冲进海里……

一桩桩一件件，让鹤云归变得极其敏感，只要褚欢稍微离开他视线片刻，他都觉得褚欢要离开他。

持续的整整两个多月，他整个人都折腾得瘦下去一圈。

等他稍微好点，回顾这两三个月，他觉得脸都丢尽了。

褚欢揉着他的脸颊调笑道：“鹤先生，没想到你这么爱我哦，我看网上说，一般都是爱到极致了，才会感同身受的。”

鹤云归圈着她，将她和她肚子里的小孩儿都搂进怀里，轻轻地吻着她，“还好！”

“还好什么？”褚欢追问。

但是他没回应。

还好是他替褚欢受了这份罪，不然以她那小身板，肯定承受不住。

整个怀孕期间，褚欢倒也没有多辛苦，平时家里有鹤云归也有他专门请来的阿姨照顾，褚欢几乎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

平时就跟着胎教老师做做训练，倒也没那么可怕。

可也许就是她的孕期太惬意了，所以才没料到，生孩子居然会这么痛。

临盆那天，她在病房里生了将近七个小时。

她哭着跟鹤云归说以后再也不生了。

鹤云归在她身边陪产，看到她如此痛苦，竟也心疼得红了眼。

他紧紧攥着褚欢的手，一直在她耳边安抚。

低沉的声音穿透灵魂深处，让精疲力尽的褚欢又鼓足了力气。

在听到“哇——”的一声，褚欢终于笑了，可鹤云归却哭了。

褚欢生孩子的那漫长的七个小时里，鹤云归内心的恐惧达到了巅峰，他害怕出任何丁点的差池，褚欢就下不了手术台。

他几乎将所有的佛灵都求了一遍，只求保褚欢平安。

第一次见鹤云归哭，褚欢觉得好笑，但又觉得不合时宜，就抬起手安抚他，“好了，我们不是没事儿嘛！”

鹤云归只是抱着她，没有说话。

等褚欢转到普通病房，他才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是个男孩儿，当初他们怀孕的时候，就做了很多准备，所以孩子很健康，生下来有六斤九两重。

只是褚欢看了一眼就哭了，“这不是我的小孩，他怎么长得这么丑！”

刚生下来的小孩儿，皮肤泛红，浑身的皮都还没舒展开，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明明鹤云归的容貌都算得上顶级，她也不差，怎么小孩儿会这么丑！

褚欢哭闹着说这不是她的孩子，谢行舟他们此时都还在，几个人都看笑话似的看着褚欢，鹤云归没办法，就把孩子先交给了护士。

安慰她道：“再养两天看看，再看看！”

-

回到家，鹤云归专门请了专业的月嫂来照顾褚欢坐月子。

因为褚欢没什么母乳，就只能奶粉喂养，也几乎都是鹤云归在照顾的。

好几次，她都偷偷看去。

没想到鹤云归有一天会放下手里的佛珠，把孩子抱得这么熟练。

她试探地问，“他、好看点了吗？”

鹤云归勾唇一笑，故意道：“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

“啊！”

褚欢差点崩溃，“是不是我们抱错了？我们俩的小孩儿，怎么可能这么丑！”

眼看褚欢都要哭了，鹤云归赶紧把孩子抱过去给她看，“跟你开玩笑，孩子很漂亮，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