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挠了挠头，有些腼腆道：“辛苦倒是不怕，我是怕那几个家伙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是外地人，他们可是人多，我一个孩子，他们也不可能盯着我，今是凑巧碰上了。只是，我恐怕以后再也进不来卖糖葫芦了，五十元的费用，太高了。至于这些，一共也没有几个了，剩下的，可不能卖，都沾了土，奶奶买卖虽，诚信第一，不敢糊弄人哩。”

“好！”四下里倒是一片叫好声。

赵构也点点头，笑道：“无妨，这些站了土的糖葫芦，我的马儿喜欢吃，也不算浪费。老管家，给五结账。”

张悫从怀里掏出五元宋币，笑着递给五：“你这草把上一共五层，每层十串，一共五十串，对吧？这是五元。”

五却推脱道：“先生，头前我已经卖出去十几串了，还有十几串沾了土，可要不了这些钱。”

赵构笑道：“多余的，全当你的跑腿费。另外，跟着我们，不会有人欺负你，怎么样？”

五笑了，呼啦一下脸，道：“那感情好。”接过张悫的五元纸币，心翼翼揣在怀里的内兜里，扛起草把，道：“先生，你们要进什么货？我都知道在哪里，谁的东西又好又便宜。”

赵构笑道：“行，真要是这趟买卖做好了，回头还有奖励。”

喧嚣的集市，在夕阳淡淡的光晕抚慰下，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少部分人，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赶在封市之前，将自己的货物运出去，或者拉倒仓储之地，等到明再走。一些路近的客商，已经迫不及待要连夜赶路，雇佣的武装护卫队已经开始吆喝着检查装备，准备押运启程。

五扛着空荡荡的稻草把，手里拎着一个破柳筐，一步三跳地向着龙王庙村的西头走去。在最西头，有一户草棚，是他和奶奶、妹妹的栖身之地，这还是左邻右舍以及范家一族帮衬着盖起来的。原先的院，因为给父母安葬需要不少钱，已经典卖给朱文，现在成了他的二宅。

龙王庙村是龙河北岸的一处村子，龙河迤逦向东，汇入卫河，是卫河的一条支流。龙王庙村临河靠山，却是一块宝地，村子东西狭长，南北短，沿河岸东西蔓延二里多地。

村西多为户贫穷之家，村东皆是大门富裕之人，朱家和范家是龙王庙两大姓，朱家祠堂在东北，范家祠堂在西北。而朱家祠堂又是龙王庙村的议事堂，村里的大事情，都要在这里谈论决定，现任村长是朱玉，朱文的三伯父。

五拎着东西进了家门，早有妹妹菊迎了出来，亦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看见哥哥回来，高胸迎了上去，接过柳筐一看惊叫道：“啊，哥哥，你咋买了肉和面？”

五笑道：“今遇上一位贵客，不仅把我的糖葫芦都买了，我带着他们进货，还给了我十元的辛苦钱。看看，那位大哥还送了一包五香豆，笑口斋的，真香。”

五把筐子递给菊，道：“你拿去，将面倒在面缸里，再把肉洗洗，我去看看奶奶，顺便把干野菜泡上，咱们晚上吃饺子。”

“吃饺子喽，哥哥，咱们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有吃饺子了？”

五心疼地摸摸妹妹的头，道：“妹，以后哥哥保证，你想啥时候吃肉饺子，就啥时候吃。”

“是五回来了吗？”堂屋门口出现一个颤巍巍的身影，披着一件补满补丁的棉衣，站在门口，侧耳听着外面。

“奶奶，是我。”五急忙上前搀住奶奶，道：“外面冷，您回屋吧，今买了肉，难得老张叔还饶了一截肠肚，用咱们腌制的野韭菜一拌，一定很好吃。”

奶奶咧着嘴笑了，一支木钗插在发髻上，满头的花白头发被吹得有些散乱，脸上却是笑纹，道：“你这孩子，一大早出去，现在才回来，往常后晌还回来一次，今不好卖吗？”

五显然不想让奶奶知道今的事情，只是哄劝奶奶今遇到给贵客帮忙，陪着一整，倒是赏了不少赏钱，好歹让奶奶回到屋子里。

把炭火烧得旺一些，五利索地在屋檐下抓了一大把干野菜，泡在一个盆里，回去拿起斧子劈着木绊子，晚上的夜，很冷，火炕烧不好，可是冻得厉害。

菊在里屋一边忙活着，一边和奶奶着话，不时传来嘻嘻的笑声，看得出，菊今很开心，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妹妹在笑了。

五在外面听着妹妹和奶奶的笑，一边劈着木绊子，一边还在想着今发生的事情：“这个年轻的官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咋就这样进货，一样来一点，这做的是什么买卖？这样进货，怎么卖？倒像是买东西送饶，什么都迎…”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门：“范五家住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