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寰对这个“定论”不予置评。
蝴蝶的翅膀一旦扇动, 万里外的海洋会不会掀起风暴,这风暴会殃及多少渔船, 与小小的蝴蝶又有什么关系呢?
每一只蝴蝶想要起飞,都必须努力扇动翅膀。
贾·蝴蝶·寰不关心翅膀以外的事。
赵姨娘此刻责备他,也不是怪他“连累”了贾宝玉,是怕他因为此事惹祸上身,日后吃亏。
这两日不止贾母唬得厥倒,赵姨娘也唬得魂出窍。
她嘴拙说不过伶牙俐齿的熊儿子,悻悻戳着他的额头叮嘱——
“这贾家是国公门第, 可这门第里的话事人不是你,往后别逞能!有事让那甚么‘珍大爷’、‘琏二爷’、‘宝二爷’出头去, 你当人家弟弟的, 别充显眼包!你又没当大官的亲娘舅, 没当娘娘的亲姐姐护着, 真闹出了点事, 老娘哭死了也救不了你!”
赵姨娘说得真情实感, 眼泪都淌下来了。
自己的儿子陷在昭文馆步步惊心,他这个当娘的最后一个才知道。
贾家没有任何一个正经主子觉得该来跟她说一声。
连贾政都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赵姨娘愤懑伤心。
贾寰耐心劝了她半响,再保证以后会谨言慎行, 不再给任何人当傻椽子。
赵姨娘被他哄住了, 擦了眼泪坐到廊下去逗鹦鹉, 又喊小丫头来投喂鸟儿。
奶娘钱氏在一旁晒着太阳打络子,对赵姨娘“教子”的话不以为然, 趁着她喂鸟的间隙嘀咕——
“姨娘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今儿怎么犯起糊涂来?就因为贾家的话事人不是环哥儿,环哥儿才要逞强,不然一辈子都得被人压着!这回若不是他闹了一场, 他能坐上九皇子的马车?能吃上宫里的果子?”
赵姨娘愣了一瞬。
贾寰也惊讶地瞄了奶娘几眼。
后知后觉地想起九皇子送的果子,让赵姨娘帮忙分送给府上诸人——
“咱们娘俩难得有点稀罕东西,全都分润出去罢,免得有人背地里笑话咱们小家子气。”
贾寰说罢,施施然坐回窗前,继续临摹王羲之的“雨晴贴”。
赵姨娘一边盘点皇家赏赐的果子,一边酸元春封贵人的事——
“太太和老太太得了这个喜信儿,乐得差点撅过去,让琏二家的连摆日筵席,订两班小戏,阖家热闹一回,还要请王家的舅爷、舅奶奶和史家那边的老爷太太们一起过府,兴头得很呢!”
赵姨娘羡慕嫉妒恨,瞪着贾寰叹气——
“往后宝玉就是半个小国舅了,有个当娘娘的亲姐姐护着他,天大的仇家也得给他几分颜面,你个孽障就自求多福吧!”
贾寰装呆:“大姐姐也是我的姐姐,还能眼看着我被人欺负了去?”
赵姨娘气得一指头戳过来:“小夯货!隔了肚皮的都是不中用的!指望她给你撑腰,灰都被人扬了!”
贾寰努力把脑袋摆正。
偏赵姨娘戳了一下又一下,督促他务必抱紧九皇子的大腿,选入宫中做伴读。
有九皇子和皇帝撑腰,才能挡住仇晟母子的报复,才有机会越过宝玉,夺得荣国府的爵位家私……吧啦吧啦。
贾寰听得刺耳,直接摆烂——
“这次伴读我选不上了。”
赵姨娘一万个不信,指着案几上的果篮给他看——
“九皇子这么看重你,巴巴地赏你稀罕果子,摆明是要选你做伴读!”
“那让我舅舅赵国基去给宝玉做伴读,你说太太会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