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凤求凰 今天了吗?(1 / 1)

自太/祖夺了前朝江山, 当了这太平宫至尊至高的主人后,大邺历代皇后就是住在未央殿,直到世祖懿德皇后因病过世, 世祖伤悲难忍,命人锁了未央殿,以叫未央殿仍犹如懿德皇后在世一般,供他怀念自己的结发之妻, 亲爱卿卿。

所以世祖后来的肃慈皇后与恭宪皇后皆未能入主未央殿, 世祖晚年因着孝明太子之故,懿德皇后也遭厌弃,未央殿就此也无人再精心打理,日渐荒废, 等到先帝登基, 元诚皇后不愿耗费人力,就选了恭宪皇后曾住的承乾殿为皇后宫殿,后来的蔺废后也居于承乾殿,倒是现在的陈太后被册为皇后时, 许是厌弃承乾殿出了废后不吉,就没在搬动, 还是住在为贵妃时侯的长春殿。

而此时站在未央殿前, 孟夷光看着眼前这座鸿图华构,朱甍碧瓦的精致宫殿,想起自己与未央殿最后一位皇后间隐秘的牵连, 孟夷光多少有些感到命运暗怀恶意的谶语, 有着韦家血脉的皇后竟然即将入主这座因韦氏皇后而落寞的宫殿。

谢璋并不知晓孟夷光那缠缠绕绕的心绪,他特意叫人将未央殿打理装点起来,倒是确确实实没什么他一惯有的作弄心思, 只不过是王太后不乐意叫谢璋的皇后住在陈太后曾住过的长春殿,她觉得这是给陈太后更添些名正言顺的倚仗,而且说不准长春殿里头还有陈太后留下的布置后手,但谢璋也觉得出了大邺头一位废后的承乾殿,实在不算祯祥。

自然谢璋与孟夷光都不知晓的是,前世的卢静识成了承乾殿出的第二位废后,彻底叫承乾殿成了大邺后宫避之不及之处。

皇城司曾把孟夷光的身家背景都细细呈上给谢璋,谢璋还记得孟夷光那位没血缘的外祖母就同废后同出蔺氏,虽说是族谱上已经七绕八绕才能牵扯起来的远房堂姐妹,但有这关系,再住到承乾殿去,就是叫谢璋心里头莫名有些不舒坦,所以他直接大笔一挥选了未央殿,也算是归回了大邺正统,为了止住朝堂上可能会有的说三道四言语,谢璋修宫殿的银钱都没动国库分毫,皆是从自个的内帑里出的,不可谓不用心。

谢璋自觉自个这事做得实在无可指摘,因此对着孟夷光不免生出来些有些幼稚的得意洋洋心态,他笑着垂眸看向孟夷光,自以为隐秘地邀功道:“朕记得与你通信时候,你曾说过你欢喜榴树开花时候的鲜丽明艳,因此命林衡署特意为你移过来的,等着咱们大婚你住进来后就能观赏这榴花吐艳了。”

孟夷光早就收拾好了心情,她目光顾盼之间也却是不得不承认这未央殿实在处处精细华贵,此时虽是夜里头,可因着谢璋与孟夷光的到来,四处游廊上悬着的一溜溜掐丝珐琅描金花鸟宫灯绽出荧荧明亮光彩,置在院中的两株灯楼更是灯火辉煌,恍若白昼,以供孟夷光能够一览这未央殿是何等的金碧辉映。

只见饰着各式纹样彩绘的梁枋斗拱,若翡翠般青绿颜色的琉璃瓦衬着尚未化的白茫茫的残雪,立在飞檐之上展翅欲飞姿态的赤金凤凰,透亮雪白的汉白玉阶,窗牖皆非是寻常那般糊纸或糊纱,而是在两层窗棂里镶嵌了各色颜色的琉璃窗,打眼瞧去,哪哪都真真是流光溢彩、璀璨万分,檐上溜碎玉片子,风一吹,甚是清脆悦耳。

由宫婢按着季节时候细心打理的庭院未显何寂寥空旷,绕着游廊栽种的丛丛篁竹仍是苍翠欲滴,粉壁置石被郁郁葱葱的松柏稍有掩盖,跨湖而立的白玉曲桥精心雕琢了流云百福纹样,秋千架旁是吐露着云霓般皎皎清华小小花苞的玉兰花树,醉杨妃与蕉萼白宝珠冶丽盛绽,如斯明媚。

相比后宫旁的宫殿,未央殿也更是开阔,除了主殿长乐殿外,还有后殿鸳鸾殿与东配殿暄和殿以及西配殿雍熙殿,还有登高赏景的高楼霁月楼,出了未央殿的后宫门另置有膳房及宫女太监居所,着实是皇家方有的无上气派。

孟夷光笑得灿烂,眉眼弯弯看向谢璋,谁都可见的欣喜浮在她清艳娇媚的面容上,她轻快笑道:“有劳官家为臣女费心,这未央殿可实在是太过漂亮了,臣女都不舍得把眼睛移开了。”

谢璋满意地看着孟夷光的欢喜,他牵起孟夷光的手,却并没有全然裹住,而是轻轻地握着孟夷光的指尖,并不紧,而是有些松松的、虚虚的,就好像只要孟夷光稍有挣脱就会自然而然散开,但孟夷光并没有,而是指微微弯几乎可说是纠缠住了谢璋的拇指,当她握紧时候,两人心都不由得很奇妙地微颤动起来。

谢璋牵着孟夷光走进长乐殿,殿内自然也是一派煌煌璨色,处处皆是花团锦簇、金碧辉煌,若是寻常人家房屋当中摆设如此多的金贵物件,虽也会被夸耀句富贵,可不免让人觉得太过繁复,但因着这长乐殿面积宽敞,反倒只叫人觉得矜贵雍容了。

将孟夷光牵到次间的镶螺钿描金山水楼阁紫檀罗汉塌上坐好,谢璋走到一旁的置着颇多奇珍的多宝阁边,抬手取下置于其中的一枚小巧剔红锦盒,边朝孟夷光走来边说:“你及笄那日,朕虽是叫内侍送去了贺礼,可是那般重要时候,未能亲眼见证也还是颇觉得可惜,所以朕为你另准备了一件贺礼,想要在这个也很重要的除夕日里亲自送与你。”他稍一停顿,唤出了孟夷光的表字,“昭华。”

昭华这个表字,孟夷光曾听很多人唤过,但不知为何这个字从谢璋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着很微妙的别样触动。

比起谢璋手中的礼物,孟夷光目光更多流连在他身上,他俯身的姿态有着说不出的意气风流,慢条斯理,从容得很,谢璋看着孟夷光眨了眨眼,亏他生得好,做起这幅姿态来竟有种孩子气的玩闹活泼。

孟夷光扑哧一笑,才看向他手中,但见锦盒当中是一串佛珠,佛珠镶百粒红玛瑙珠,四粒琥珀与四粒琉璃隔珠,加一颗砗磲母珠,坠羊脂玉背云与金刚石子弟珠,灯火一映照,更是耀眼得不可方物,同谢璋手上垂的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对。

孟夷光接过后,谢璋就又坐回了对首,他噙着笑,看起来竟温柔得很,眼神示意着孟夷光戴上,闲逸笑道:“昭华往后也不必再称呼什么‘官家’或‘陛下’的疏远称呼,亦唤朕的表字‘方载’就是。”谢璋有些玩笑似接着说道,“或是叫朕方载哥哥也是可以。”

孟夷光垂眸将佛珠串缠到自个腕上,她戴的格外仔细,青葱似玉指微微一绕,鲜红玛瑙衬得她纤纤细腕犹如上好白釉,清润润的,好像是浑然不带生气的冰凉,可方才那微微触到的指尖却是温热的,是春意,谢璋专注地盯着她,但见孟夷光神色认真,乌润润的蓬松鬓发映得那截纤细白颈如新雪般剔透清澄,满室生光,似是一尊上好的白釉观音像,是坠下的珍珠璎珞也比拟不得的莹润。

看着看着,谢璋就对上孟夷光带笑的一双明眸,她就那样大方地看着谢璋,抬手向谢璋展示似地轻轻晃了晃已好生绕在她纤弱花枝似腕上的佛珠,说不出是她衣袖垂下露出的那截臂腕白得晃眼,还是佛珠灼目,她就那样烂漫地灿灿笑道:“能同方载戴着一样的东西,我很开心,比看到那些榴花树更要开心,也比看到这座未央殿更开心。”谢璋能够分明感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动。

微一顿,谢璋才挑眉看着孟夷光,有些促狭打趣意思,声音却是止不住的柔和:“昭华妹妹,怎么不唤我方载哥哥?”他的眼眸因笑而半眯着,显得莫名暧昧,孟夷光心里不由再次肯定了这位大邺少年官家的好皮相。

孟夷光仍看着谢璋的眼睛,微微歪着头,笑意活泛地像只活泼灵秀的雀鸟,莺然可爱,明快回道:“因为方载哥哥刚刚也没叫我做昭华妹妹呀。”她笑意无邪,“而且,昭华觉得那些哥哥妹妹的实在太过腻人了些,所以若是方载想听哥哥,那就还请陪着你的昭华妹妹一块唤吧。”她学着谢璋姿态,一样挑眉看去。

谢璋倚着罗汉塌笑得四仰八歪,他这一笑竟好似那金乌落下来般灼眼,有着说不出的张扬风流,他目光灼灼,不是暗沉沉的冷光,而是清且亮的辉光,犹如天间朗朗朝日,“妻者,齐也。昭华,我很欢喜我选中你来做我的妻子,以及来做朕的皇后。”

“我也很欢喜…”孟夷光笑意嫣然,她忽然不再在意谢璋究竟为什么选中了她,因为不管究竟是为何,孟夷光确实很欢喜能够成为这大邺的皇后娘娘,她是这般喜欢眼前的一切,靡丽华美的未央殿以及看起来对她好像一往情深的大邺官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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