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堂内。

谢道韫浑身不自在的坐在位置上，握着茶杯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她对沈碧落这个人有所耳闻，本以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会不落下方，但真正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却有种从里到外都被人看了个遍的感觉。

“陛下去岭南做什么？”

谢道韫呼吸一顿，惊愕的抬起头来和沈碧落对视一眼，又慌忙把目光挪到一边。

“夫人怎么知道陛下在岭南？”

沈碧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抬脚走到大堂门前。

“岭南的天气素有秋燥之称，天气干燥，且昼夜温差极大。”

“你嘴唇干裂，里面穿了夏日纳凉的纱衣，外面却穿了御寒的鹅绒袍，是典型的岭南人打扮，再加上你带来的是加盖了玉玺大印的圣旨，不难猜到陛下在岭南。”

沈碧落说着，一双星眸有意无意的扫视坐立不安的谢道韫。

脸色憔悴，眼睛肿大，发间沾满灰尘，估摸着这三天两夜都没合过眼。

若是一路快马加鞭，脚程都可以达到岭南以南的龙川郡了。

岭南向来是犯了错的官员和罪民流放之地，被戏称为南荒，那些地方的人不通教化，蛮横无理，甚至连说话都和大隋言语体系存在极大差距。

她实在想不通，

朝廷全面备战的时候，陛下去那种荒凉之地是作何打算。

沈碧落收回目光，朝着门外走来的方永微微一礼。

“相公……”

方永应声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从位置上站起身的谢道韫。

他看了一眼谢道韫风尘仆仆的装扮，没有去接谢道韫递来的圣旨。

不用猜，他也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谢道韫前往的地方不是徐州，而是岭南。

看来贺子尺投奔方家的事情，这位陛下早就猜到了。

“说说吧。”

“陛下的条件。”

谢道韫呼吸又是一顿。

圣旨里给了方家极大的权限，但相应的，陛下也让她转述了一些几乎不可能做到的条件。

只是自己还没开口，方家次子就提前问了出来，倒是让她有些触不及防。

她把圣旨放到茶几上，毫不隐瞒道，“陛下的意思是，玄门镖局可以听从公子指挥调度，但实际控制权还是得落在我谢家头上。”

“不过从今以后，玄门镖局的大门外也会挂上方家的大旗，不管公子做什么，谢家都会全力配合调动。”

“换而言之，公子可以操纵一切，但掌握实际指挥和控制权的，必须是谢家。”

“此外，陛下还让我转述给公子一些好处和要求……”

方永含笑看了眼跟随自己回府的定彦平，出声打断了谢道韫的话。

“安排书生去岭南传授礼仪教化？帮朝廷赚钱？”

谢道韫倒吸一口凉气，一双凤眼不敢置信的和方永对视。

沈碧落通过她的一身打扮推断出她去过岭南也就罢了，此子竟然猜到了当今皇帝的决定。

此子的心机谋略，什么时候成长到这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