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外如果你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想到要连上至少十三天就精神恍惚……摸了个鱼。

——

你们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遥远的小岛上，或者说，它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遥远的小岛上。

它的名字是“你们”，它的兄弟姐妹的名字也是“你们”，那些会用无奈的眼神注视着它的、成年的族群，全部都叫“你们”。因为这就是它们如何和同伴交流的。

“你们，不，打架。”

“你们，打结，毛。”

“我们不想要想这个问题了。”呼噜呼噜说，“我们的脑袋疼。”

根据它的观察，身上披布的“你”会说自己是“人”，戴着叮叮当当铃铛的“亲爱的”也会说自己是“人”；长毛的“女士”是“人”，顶上光溜溜的“先生”也是“人”；高得完全挤不进门框、只能在它的围栏旁边交谈的“阁下”是人；矮得甚至可以从围栏下面钻进它的地盘的“尊敬的”也是人。有一次，一个尖牙发黄、指甲长长的“人”走进来，可是他闻起来就像一匹落魄的狼。

跛脚的幼崽囫囵吞下了几截香肠，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它们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用错了人称代词，你们想。这让你们大受冒犯。

“我们是认真的。”噗噗说，“羊是羊，牛是牛，我们是什么？”

它把左边的耳朵按在地板上，听见那个身上披布的“你”的脚步声。这个“你”掌握了许多许多的词汇，会称呼别人为“先生”“女士”“阁下”“尊敬的”“亲爱的”，于此同时，当他提到自己时，他会说“像我这样的人”。

呼噜呼噜开始被灌一种非常难喝的东西，各种各样的治疗师不断出现在它们的围栏前。但是呼噜呼噜的跛腿没有变好。

它承认道：“你们也和其他的你们不一样。”

回答它的是两头牛、一筐鸡肉和半篮香肠。

噗噗和呼噜呼噜越长越大，呼噜呼噜的跛腿也越来越明显。那个人——那个让所有其他同类都会大声喊“你！食物！”的人——也经常用不满的眼光打量着呼噜呼噜的腿。

……

“哎呀，你看起来不错。”一个人类说。

“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和你们。”噗噗说，“我们的同类。我们是什么？”

“吃！食物！你！我们！”

“我们想要用别的东西称呼你们。”

“就是咔擦一声，像人吃薯片一样。”它说，感到一种或许应该被成为“满足”的情绪。它一直在等着有什么东西和它说话。如果它知道了许许多多的词汇，但是从来没有机会展开一场真正的“对话”，那这些闪闪发光的词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听好了，我不介意咬断一两个同类的脖子。”它说，“你们太小了，太弱了。你们的脖子很脆。”

没有呼噜呼噜之后，噗噗这个称呼也失去了它的意义。它重新拾起“你们”的代词，趴在角落里，朝那个造成呼噜呼噜失踪的人类发出威胁的警告。

你们张开嘴——所有的嘴——咬住了他的手。

“我们从来不会在睡觉的时候放屁！”

“你们会。”

“打字机不是食物。”它忍不住说，“食物包括肉、猪肉、牛肉、羊肉、鸡肉、香肠和其他的一些东西。”

“没关系，没关系。”手还在你口中的人类说，“嘘，嘘，可怜的小家伙，没事了，你很安全。”

“打字机。”呼噜呼噜哼道，翻了个身，露出肚子，睡着了。

……

“你们是你们。”呼噜呼噜半梦半醒地说。

它们已经黏在一起三四个月了，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有更多的话想要说。那个最经常出现的人抱怨它们是最吵的两只小崽子，惹得它们暗自发笑，在深夜里团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模仿人咒骂的时候出现的丰富词汇。

它一直是兄弟姐妹中最善于理解声音的。那些在喉咙中滚动的、在舌尖上颤动的——从你、从你、从你们口中发出来的——在弦上抖动着的，仿佛清晨草叶上摇晃的露珠——啾啾鸟鸣、轻柔的涛声、你们的脚步声……

“我们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呼噜呼噜说，“你们可以把这个问题拿去问所有的你们。所有的答案都会是‘我们是我们’。”

“不是轮，是人。”它说，紧接着听到人熟悉的脚步声。“那就是人。”它赶紧说。

幼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它，口水从嘴边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让你们厌恶的人类说：“哦，小心，先生。它非常暴躁。”

“什么？你们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它问。

“食物！你！更多！”它的同类嚷道，拥到围栏前面。

“我们想要食物！”幼崽嚎叫着，“我们想要……”它犹豫了一下，在词汇中挑拣着，“打字机！”

“你们，是你们。”它的同类说，“轮，不知道，我们，什么是。”

“是的，先生。”那个人说。